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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 Vol. 45 >Issue 3: 238 - 245

DOI: https://doi.org/10.15957/j.cnki.jjdl.2025.03.024

第二十七届中国科协年会学术论文

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绩效与政策选择

  • 周京奎 , 1, 2 ,
  • 韩律 , 1, ※ ,
  • 张新雨 1 ,
  • 李婷婷 1 ,
  • 李佩莲 1
展开
  • 1.南开大学 经济学院，中国 天津 300071
  • 2.南开大学 经济行为与政策模拟实验室，中国 天津 300071
※韩律（1995—），男，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共经济学、城市经济理论与应用。E-mail：

周京奎（1974—），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城市经济理论与应用、产业转型与经济增长。E-mail：

收稿日期: 2024-03-05

  修回日期: 2025-03-28

  网络出版日期: 2025-05-13

基金资助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2&ZD129)

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TJYJ20-003)

收起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Industries in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Modes，Performance and Policy Choice

  • ZHOU Jingkui , 1, 2 ,
  • HAN Lyu , 1, ※ ,
  • ZHANG Xinyu 1 ,
  • LI Tingting 1 ,
  • LI Peilian 1
Expand
  • 1. School of Economics，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 2. The Laboratory for Economic Behaviors and Policy Simulation，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3-05

  Revised date: 2025-03-28

  Online published: 2025-05-13

Fold

摘要

文章基于2006—2021年京津冀城市群面板数据，从理论层面分析了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影响效应，并在利用文本分析法识别产业协同发展的基础上，实证检验了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运行绩效。研究发现：①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其对全要素生产率分解项的技术效率变化指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技术进步变化指数、规模效率变化指数的影响则不显著。②产业协同发展对工业和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工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要高于服务业。③进一步分析发现，不同模式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绩效存在显著差异，其中共建产业园区、总部基地经济和产业链整合3种模式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在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绩效提升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关键词： 产业协同模式; 经济绩效; 全要素生产率; 工业与服务业; 共建产业园区; 产业链整合; 科技创新

本文引用格式

周京奎 , 韩律 , 张新雨 , 李婷婷 , 李佩莲 . 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绩效与政策选择[J]. 经济地理, 2025 , 45(3) : 238 -245 . DOI: 10.15957/j.cnki.jjdl.2025.03.024

Abstract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from 2006 to 2021,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conomic impact of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and empirically tests the operational performance of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on the basis of using text analysis to identify the pattern of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i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technical efficiency change index of decomposition item of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but has no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change index of technological progress and the change index of scale efficiency. 2)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industry and service sector, but the impact on industrial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s higher than that of service sector. 3) Further extended analysis shows that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economic performance of different patterns of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and the industrial park co-construction mode, the base economy mode of headquarters and the industrial chain integration mode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improvement of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which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performance of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Key words： industrial coordinated mode; economic performanc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dustry and service sector; industrial parks with co-construction; industrial chain integratio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提出并实施的一项重大国家战略，其中产业协同是该重大战略的重点领域和关键支撑[1]。通过产业协同能够促进区域内要素共享、流动和配置[2]，有效解决地区间产业转移和发展中的矛盾，有利于形成合理分工[3]，从而提高生产效率，激发地区经济活力。2014年以来，京津冀协同发展在疏解非首都经济功能、促进京津冀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但由于京津冀三地之间存在较大发展差距，也使得产业协同发展还存在诸多挑战，如产业分工合作层次不高、产业协调度不够、产业协同创新不足等问题[4]。上述产业协同发展问题都直接与产业协同模式有关，要突破制约产业协同发展的瓶颈问题，亟需精准识别具有更广泛包容性且有效的产业协同模式。然而，有效的产业协同模式的识别机制如何?不同类型产业协同模式的经济绩效有何不同?为提高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绩效，应制定怎样的政策体系?本文将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对上述问题展开研究。
近年来，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有了较大提高。2011—2018年，京津冀产业结构总偏离度由42.55%降至36.76%，下降了5.79个百分点[5]；2013—2022年，京津冀三次产业构成由6.2∶35.7∶58.1变化为4.8∶29.6∶65.6，第三产业比重提高7.5个百分点。其中，京津冀三地三产比重分别为83.8%、61.3%和49.4%，较2013年分别提高4.3、7.2和8.4个百分点 ① 。此外，2018年京津冀法人单位在区域内跨省（市）的产业活动单位达1.6万家，占区域内产业活动单位总量的5.5%，比2013年增长180.2% ② 。京津冀三地产业协同发展虽取得较大进步，但与长三角等产业协同相对成熟的区域相比仍有差距。2019年京津、京冀和津冀三地产业同构度为0.91、0.88和0.76，而长三角城市间的产业同构度基本在0.7左右[6]。上述统计数据表明，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实施以来，区域间产业发展差距缩小，区域内产业联系更加密切，在产业协同方面已取得显著成效，但相较于长三角地区，京津冀三地产业结构相似度仍然处于较高水平，这将延缓京津冀三地产业协同发展进程和绩效提升。
学者们对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相关问题做了较多研究，其内容大体可分为3个方面：①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测度研究。产业协同发展是一个复杂开放系统[7]，学者们多通过构建多维指标体系测度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如根据“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理念，构建由发展指数、协同指数、生态文明指数、人口发展指数、企业发展指数构成的产业协同指标体系[8]；围绕协同空间、协同成本、协同能力、协同制度、协同创新5个方面相关指标，构建产业协同指标体系和模型，测算京津冀产业协同水平[9]。②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影响效应研究。学者们主要关注了产业协同发展对提高绿色创新[10]和促进产业升级[11]等方面的积极作用。③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问题及对策研究。有学者强调在京津冀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产业分工相对独立、产业协作水平低等现实情况下，要建立合理的产业梯度和紧密联系的产业链，充分利用政府和市场两只手，推动发达地区带动后发地区的积极性，形成优势互补、错位发展、协调有序的产业发展新格局[12]。
虽然已有文献对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相关问题做了多视角研究，但多侧重于宏观层面的经验分析，尚鲜有讨论产业协同推动经济发展的理论机理。此外，在实证检验中，多采用构建指标体系的方法对产业协同水平进行测度，尚缺少对产业协同模式进行精准识别，也难以对不同产业协同模式的经济影响效应差异进行量化评估和对比分析。本文将在探讨产业协同外部性影响机理的基础上，基于京津冀地区颁布的地方政策文件，利用文本分析来刻画城市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实证检验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以此评估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绩效。同时，本文还将刻画不同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指标，通过评估不同模式产业协同发展的生产率效应，探索产业协同发展的最优模式，这对当前深入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具有重要参考和指导意义。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产业协同是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路径[13]，而区域高质量发展重在提升全要素生产率[14]。因此，厘清产业协同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自1970年代哈肯（Hermann Haken）创立协同理论或协同学以来，该理论基于“协同导致有序”的基本思想迅速得到发展并广泛应用于社会学领域，产业协同的概念也随之被提出并得到了发展。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产业协同所涉及的内涵特点以及作用途径等角度来研究产业协同[15]，并逐渐形成一个基本认知，即产业协同是各个产业或产业群之间相互配合、相互协作，在发展过程中寻求整体效益最大化的过程[16]。在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并依靠区域协调发展作为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背景下，需要基于我国产业协同发展实际从理论上阐释其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机理。具体来说，产业协同对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机理主要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
①产业协同集聚所产生的外部效应。产业协同通常包括产业在不同地理空间、产业之间、产业内不同企业之间以及产业行为主体间4个维度的协同。因此，产业协同不仅包含马歇尔集聚经济理论强调的专业化集聚，也体现出了雅各布斯指出的多样化集聚[15]。这种产业结构的多样化和产业集聚所产生的知识正外部性对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具有积极作用[17]。具体而言，根据雅各布斯的外部性理论，知识外溢效多发生在不同产业间。因此，产业集聚区域内不同产业联结互动成本较低，为各类产业进行空间范围内的联动创造了便捷条件，并且知识密集型产业通常是专业化人力与知识要素的主要产业载体，所具有的知识要素是企业技术进步的重要动力[18]，集聚区内知识密集型企业的集聚更有利于形成外溢效应。不仅如此，在产业间协同联动下，产业间信息交流和知识传播更为便捷和高效，区域内的产业协同不仅可以获取专业化集聚所带来的知识、技术、劳动力蓄水池与中间投入品的外部性[19]，同时也容易触发经济集聚的学习、共享和匹配机制[20]，进而促进企业技术进步和生产效率，推动区域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除此之外，由于产业协同加强了产业内企业间的互动与交流，提高了地区企业的认知能力和消化吸收能力[21]。集聚区域所形成的公共知识池，能够促使产业间难以传递的隐性知识显性化[22]，有利于区域内不同产业在劳动力、资本等要素的投入与分配问题上达成共识，形成合理的利益分配和激励机制，进一步提高集聚区域的全要素生产率。
②产业协同所形成的规模经济效应。区域产业协同发展以产业链为纽带，连接跨空间的要素市场和产品市场，促进了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产生、发展和集聚，这进一步扩大了市场规模，容易发挥规模经济效应。市场规模的扩大能够为产业内各企业提供专业化生产的市场空间，而专业化分工生产自然有助于提高生产效率。同时，根据马歇尔的集聚经济理论，知识溢出、专业投入的共享和持续的技能市场都会带来规模收益递增。而区域产业协同则是经济集聚的重要推动力，产业协同集聚地区会形成较大的市场规模，有利于提升区域内企业的生产规模和效率，形成规模经济效应[23]，从而提高地区全要素生产率。另外，区域产业协同发展所形成的市场一体化体制机制打破了市场分割和要素流动壁垒，促进了要素的高效自由流动和市场化配置，进而有助于促进生产率的提升[24]。不仅如此，区域产业协作为一种战略联盟，不仅实现了区域间要素自由流动，还降低了区域内企业生产和交易成本，进而有助于提高生产率[25]。除此之外，区域产业协同还是建立在区域整体价值理念基础之上有共同发展理念、协同组织以及协同治理机制的发展模式，这种发展模式有助于打造区域产业链链长，进而提升区域整体竞争力和生产效率[26]。
③产业协同发展所形成的竞争和互补效应。区域产业协同是一种能够发挥区域产业间有效竞争和优势互补的发展模式，一方面，特定区域内的产业集聚会加剧同质或相近企业之间的学习竞争；另一方面，区域内处在不同产业链和处在同一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拥有更多的市场空间和发展空间，深化了产业层面的互动与分工，以及产业间的前后向关联性，这种集聚区域内产业间以及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会产生“整体大于局部之和”的协同效应[27]，最终有利于提高区域生产率。另外，区域产业协同通常在经济发展水平存在梯度差异的地区间进行，一方面，发达地区的相对落后的产业对欠发达地区来说仍有一定的先进性和实用性，将发达地区的符合本地资源禀赋和价值链匹配的相对落后产业转移到本地，容易形成吸纳效应和互补效应，对欠发达地区发展具有一定程度利好，发达地区可以腾出更大的空间来发展先进产能，进而提高了协同地区整体的生产效益。另一方面，协同区域集聚了优质资源和高端生产要素，区域内资源共享和学习效应的存在也有助于增强传统产业创新能力和企业管理水平，实现传统优势产业与新兴产业之间的协同融合发展，进而提升协同区域产业价值链水平，以及整个区域产业体系的优化升级，这对提升区域生产率将发挥重要作用[28]。
综上分析，京津冀产业协同作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是政府意愿与市场需求的有机统一，也是我国区域产业协同发展的典型代表。据此，本文以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为研究重点，提出以下假说：京津冀地区产业协同发展能够有效提高区域全要素生产率。

2 研究设计

2.1 模型设定

为了考察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本文基于理论分析建立如下计量模型：
t f p i t = α 1 + β 1 c i d i t + δ Z i t + θ i + λ t + ε i t
式中：i、t分别代表城市和年份； t f p i t为i城市t年的全要素生产率； c i d i t为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Z i t为控制变量； θ i为城市固定效应； λ t为时间固定效应； ε i t为误差项。

2.2 变量选取

①全要素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是指一个经济系统或企业使用所有要素的效率，通常用于衡量技术进步和效率水平，本文用全要素生产率作为经济绩效的代理变量。本文选用DEA-Malmquist指数测算城市层面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tfp）。DEA-Malmquist指数模型如下：
        M t + 1 i x t i , y t i , x t + 1 i , y t + 1 i = D t i ( x t + 1 i , y t + 1 i ) D t i ( x t i , y t i ) ∙ D t + 1 i ( x t + 1 i , y t + 1 i ) D t + 1 i ( x t i , y t i ) 1 2
在测算过程中，将2006—2021年各城市GDP折算为2000年不变价格作为产出数据，以资本和劳动投入作为投入数据。其中，参考单豪杰的做法[29]，将利用永续盘存法测算的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作为资本投入数据，以该市年末就业人数作为劳动投入数据。
②产业协同发展量化指标。京津冀协同发展作为新时代国家区域重大战略，其推动进程和未来布局更容易体现在政府政策文件中。因此，本文以京津冀地区13个城市为研究对象，利用2006—2021年各城市发布的京津冀相关地方政策文件，基于文本分析法，筛选归纳出产业协同发展关键词，并统计关键词词频，以城市文件数为权重，将关键词的词频加总除以城市政策文件个数，测度城市产业协同发展的重视程度，以此来衡量城市产业协同发展水平（cid）。另外，还分别选取各模式关键词的词频除以城市政策文件个数衡量城市不同模式的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具体来说，首先以“北大法宝”为主资源库，以“国家法律法规数据库”、省市级官方网站为辅资源库作为检索来源，并根据“京津冀协同发展”专题分类对北京、天津、河北3个省份2006—2021年颁布的京津冀协同发展相关政策进行筛选，共得出7980份文件；继而对于关键词的确认，在邬晓霞、邓丽姝等学者对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划分[30-31]的基础上，将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划分为六大类，并分别确定相应的关键词；最后基于Python进行关键词词频分析。产业协同模式与关键词说明见表1。
表1 产业协同模式及关键词说明

Tab.1 Industrial coordinated modes and keyword description

模式 关键词
共建产业园区模式 科技园；产业园
联盟模式 产业联盟；创新联盟；发展联盟；企业联盟
股份合作模式 股份合作；参股
产业链整合模式 产业链；区域产业集群；产业带
产业搬迁模式 产业搬迁；产业转移；产业搬家；产业整体搬迁；产业部分搬迁
总部基地经济模式 总部经济；总部基地；跨区域企业；跨区域公司；生产基地；制造基地；劳务市场基地；订单农业
表2给出了各城市产业协同发展的关键词数及政策数的平均数。从表2中看出，共建产业园区和产业链整合是关键词词频较高的2种产业协同发展模式，表明京津冀产业协同重点关注了共建产业园区和产业链整合。其中，北京市和天津市发布的相关政策数远多于其他城市，除产业搬迁模式外，北京市和天津市其他模式的产业协同关键词均高于其他城市；河北省的各地级市中，石家庄市和邯郸市涉及产业协同的政策数较多，不同产业协同模式的关键词中，邯郸市在共建产业园区、产业搬迁、总部基地经济和产业链整合均要高于河北省其他城市，唐山市更注重联盟模式的产业协同，衡水市则通过股份合作模式进行协同发展。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石家庄市发布的与产业协同模式相关的政策最多，但各模式的产业协同关键词并不占优，这表明石家庄市的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可能较低。
表2 2006—2021年各城市产业协同模式关键词和政策平均数

Tab.2 Average number of keywords and policies of industrial coordinated modes in each city from 2006 to 2021

城市 共建产业园区（次） 产业
搬迁（次）		 总部基地经济（次） 联盟
模式（次）		 股份
合作（次）		 产业链整合
（次）		 政策数（份）
北京 87.38 5.81 36.75 19.06 10.31 76.88 116.88
天津 83.38 6.94 30.81 14.19 5.94 92.13 97.94
石家庄 24.50 5.00 10.94 3.75 1.75 26.00 23.50
邯郸 57.58 8.58 33.00 5.08 3.50 49.75 22.67
衡水 28.45 5.36 12.36 9.27 4.82 26.55 17.00
唐山 1.92 0.42 0.75 20.75 0.58 5.25 16.67
沧州 23.31 4.77 6.46 1.23 1.23 19.54 10.69
廊坊 9.25 2.00 3.25 0.94 2.88 12.38 10.69
承德 12.92 2.17 6.17 1.17 1.83 11.08 8.83
张家口 4.50 0.20 2.10 3.00 0.00 10.60 8.60
邢台 10.91 2.45 5.36 1.91 1.00 15.64 8.18
保定 3.10 0.50 1.30 0.20 0.70 6.40 5.20
秦皇岛 3.38 0.00 2.63 0.00 0.13 3.00 3.75
此外，为反映各地区对产业协同发展重视程度的动态变化趋势，本文利用各年度关键词的总词频数，描述了京津冀地区产业协同发展关键词动态分布差异（图1）。从整体来看，2006—2021年，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关键词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具体地，在2014—2016、2019—2021年2个时期，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关键词词频上升趋势更为明显，这是因为2014—2016年是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实施的初始阶段，为推进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各地区会集中出台产业协同发展政策，关键词词频因此快速上升；而在2018年年底，中共中央、国务院明确要求以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为“牛鼻子”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调整区域经济结构和空间结构，推动河北雄安新区和北京城市副中心建设，以此进一步强化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上述政策的集中出台，也使得2019—2021年产业协同发展关键词词频数有了较大幅度提高。
图1 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关键词词频数动态变化趋势

Fig.1 Dynamic trend of keyword frequency in the industri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in the Beijing-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

③控制变量。参考现有文献的做法[32]，选取以下控制变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pgdp），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通常意味着更高的全要素生产率；政府干预程度（gov），地方政府过度干预会造成资源错配，不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科教水平（rd），衡量地区科技创新水平和教育水平，对生产率的提升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金融发展水平（fin），金融业发展能够改善资金要素配置效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产业结构（ind），各部门的生产效率存在差异，产业结构调整会影响地区生产率的提升；工资水平（wage），反映了地区人力资本水平，其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2.3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6—2021年京津冀13个城市市辖区统计数据，数据来源于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的统计年鉴、统计公报。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3。
表3 主要变量的定义和描述性统计

Tab.3 Definition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major variables

变量名 定义 样本量 均值 标准差 最小值 最大值
tfp 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 163 1.054 0.078 0.877 1.483
cid 对各类产业协同模式的总体重视程度，代表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3.764 4.512 0.000 27.500
cid1 共建产业园区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1.131 1.624 0.000 11.667
cid2 产业转移搬迁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0.210 0.389 0.000 3.500
cid3 总部基地经济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0.722 1.213 0.000 8.500
cid4 联盟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0.191 0.625 0.000 7.424
cid5 股份合作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0.151 0.591 0.000 7.000
cid6 产业链整合模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 163 1.361 1.776 0.000 9.950
lnpgdp 人均GDP对数 163 10.711 0.533 9.569 12.013
gov 财政一般预算内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 163 0.176 0.064 0.068 0.394
rd 科学和教育支出占财政一般预算内支出的比重 163 0.205 0.027 0.141 0.308
fin 城市年末存贷款余额占GDP的比重 163 3.201 1.445 1.107 7.506
ind 地区第三产业产值占第二产业产值的比重 163 1.283 0.935 0.481 5.168
lnwage 平均工资对数 163 10.913 0.483 9.736 12.128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基准模型

3.1.1 基准模型回归分析

本部分基于基准计量模型，实证检验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表4）。表4列（1）~（2）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列（3）~（4）回归结果显示，进一步控制城市固定效应后，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仍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上述结果表明，京津冀各地区所推动的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对于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发挥着重要作用，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取得了较好的绩效，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理论假说的结论成立。这可能是因为，在各类产业协同发展模式下，区域产业集聚水平有了较大提高，产生较强的集聚外部效应，如产业集聚的外部效应、竞争和互补效应、规模经济效应等，从而较大幅度地提高了产业协同发展绩效。
表4 基准模型回归结果

Tab.4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benchmark model

（1） tfp （2） tfp （3） tfp （4） tfp
cid 0.0030*** 0.0031*** 0.0034** 0.0028**
（2.8760） （2.7334） （2.6333） （2.7851）
lnpgdp 0.0018 0.1165***
（0.0546） （5.1537）
gov -0.0731 -0.5552**
（-0.4118） （-2.2267）
rd -0.0398 -0.2174
（-0.1670） （-0.6915）
fin -0.0066 0.0276
（-0.5167） （1.5589）
ind 0.0044 -0.0568*
（0.2363） （-1.8627）
lnwage 0.0247 0.2005
（0.3168） （1.3501）

注：*、**、***分别表示在10%、5%及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括号中数值为t值，采用城市聚类稳健性标准误计算。表5同。

3.1.2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基准回归结果的可靠性，本部分采用变量替换法、样本时间调整法、剔除核心城市样本法进行稳健性检验。①为缓解测算方法带来的误差，本文使用索洛余值法重新测算了城市全要素生产率。②为排除新冠疫情冲击对结论的影响，删除了2019—2021年样本。③剔除直辖市和省会城市，即剔除北京、天津和石家庄的样本，重新进行估计。以上稳健性检验的估计结果显示，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仍然显著为正，本文基准回归的结果是稳健的。

3.2 异质性分析

3.2.1 基于全要素生产率分解视角的异质性分析

为探讨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全要素生产率各构成部分的异质性影响，本部分参考Ray等的测度方法[33]，将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动分解为技术效率变化指数（TECH）、技术进步变化指数（TECCH）、规模效率变化指数（SECH）。回归结果显示，cid对TECH的影响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对TECCH和SECH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这表明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主要通过技术效率的提高来实现，这与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目标相符。同时，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核心在于疏解非首都经济功能，推动京津冀一体化发展，打造现代化新型首都圈。为此，需要大力推进公共服务共建共享、构建现代化交通网络系统以及推进产业转移和升级，这些领域的协同发展有助于实现区域内资源的有效配置，这意味着京津冀协同发展过程也是技术效率不断提高的过程。

3.2.2 基于全要素生产率行业差异视角的异质性分析

接下来，探讨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不同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差异。本文按照现行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7）标准，将采矿业、制造业和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三大行业合称为工业，并将除农林牧渔业和工业的其他行业统称为服务业，分别计算各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重新估计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各行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其中，全行业层面的估计结果显示，cid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显著促进了城市行业整体的全要素生产率；各分行业的估计结果显示，cid的系数在工业和服务业的样本中显著为正，但在农林牧渔业行业中为正但不显著，表明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在不同行业间存在异质性，其更多的是促进了工业和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

3.3 扩展分析

本文根据产业协同发展模式特征，将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划分为共建产业园区模式（cid1）、产业搬迁模式（cid2）、总部基地经济模式（cid3）、联盟模式（cid4）、股份合作模式（cid5）、产业链整合模式（cid6）6种模式，本部分依次引入各类型产业协同发展模式的重视程度，实证检验各模式的运行绩效（表5）。结果显示，cid1、cid3和cid6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共建产业园区模式、总部基地经济模式和产业链整合模式，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有较强的正向推动作用，这说明目前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主要通过这3种模式来实现。首先，从表2可以看出，各城市对共建产业园区、总部基地经济和产业链整合这3种模式产业协同的重视程度更高，是现阶段推动城市间产业协同发展的主要模式。2014年以来，为落实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京津冀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北京城市副中心和河北雄安新区建设正高质量推进，北京新机场临空经济区、天津滨海新区等平台产业承载基地发展迅速，以天津滨海—中关村科技园为代表的京津冀协同创新产业园区茁壮成长；同时，以“链长制”为代表的京津冀重点产业链协同机制也在完善和落实。故这3种模式显著促进了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其次，在另外3种模式中，产业搬迁模式是疏解非首都功能的主要方式，考虑到产业搬迁耗时较长、耗资巨大等问题，且迁出地和承接地所需产业可能存在不同等矛盾，产业搬迁模式的产业协同发展短时间内很难促进京津冀整体的全要素生产率[30]；联盟模式以产学研合作为主导加强区域重点领域的产业组织联系，追求更高层次的区域产业协同发展[31]，还处于起步阶段，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也不明显；股份合作模式是指京津冀企业之间通过“参股形式”实现合作，这种小规模的企业合作模式还处在实验阶段，相应的体制机制仍需完善，因此其对城市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的促进作用尚未显现。
表5 各类型产业协同发展模式运行绩效估计结果

Tab.5 Estimation results of the operational performance of various types of industrial collaboration modes

（1） tfp （2） tfp （3） tfp （4） tfp （5） tfp （6） tfp
cid1 0.0060**（2.7057）
cid2 0.0085（0.7523）
cid3 0.0111***（3.6743）
cid4 -0.0013
（-0.2292）
cid5 -0.0021
（-0.1918）
cid6 0.0071*（2.1271）

4 结论与建议

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重要环节，产业协同发展绩效直接决定着京津冀协同发展绩效。本文从理论层面上分析了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绩效，使用文本分析法识别和测度产业协同发展水平，利用2006—2021年京津冀13个城市面板数据，实证验证了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经济发展绩效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①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重视程度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表明京津冀各地区所推动的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对于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发挥着重要作用，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取得了较好的绩效。②在异质性分析中，全要素生产率分解项异质性分析结果显示，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对全要素生产率发挥作用，主要通过技术效率的提高来实现；全要素生产率行业异质性分析结果显示，产业协同发展促进了工业和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对农林牧渔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无显著性影响。③不同模式产业协同发展的经济绩效存在显著差异，共建产业园区模式、总部基地经济模式和产业链整合模式协同发展的重视程度，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有较强的正向推动作用，说明目前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对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主要通过这3种模式来实现，这意味着其对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绩效的提升发挥着重要作用。
根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针对推动京津冀产业高质量协同发展提出以下几点建议：①优化京津冀产业链协同发展机制。本文结论显示，产业链整合是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重要模式，其重视度能够显著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故要重点发展产业链整合模式，以进一步推进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首先，要根据京津冀地区各自条件禀赋和发展目标，明确重点发展的优势产业集群，充分整合并利用人才、资金、政策等优势资源，带动区域产业链升级；其次，要整合本土产业链，建立产业链、供应链分工协同的基本架构，打造具有区域影响力的产业链集群；最后，要进一步发挥优势产业链和关键产业集群的引领作用，推动京津冀产业高质量协同发展。②着力促进总部基地经济发展，深化产业园区合作共建。本文研究表明，总部基地经济和共建产业园区2种模式的产业协同绩效最为明显，其可能是适合京津冀城市群最优的2种产业协同发展模式。因此，为了最大程度地发挥这些模式的优势，京津冀中心城市应发挥战略资源丰富的优势，积极吸引大型企业地区总部入驻，将外围城市纳入总部经济网络，逐步提升总部经济规模和总部经济网络密度，同时进一步完善京津冀总部经济利益分配机制，使总部经济网络企业能够共享企业发展成果。此外，共建产业园区是区域产业合作的重要模式，通过共同投资建设产业园区，有助于完善区域产业链，形成区域产业发展共同体，应通过资金、技术、人才等要素的相互支持，推进区域产业高质量协同发展。③推动京津冀科技创新与产业发展深度融合，提升京津冀科技创新水平。本文结论显示，产业协同发展主要通过提高技术效率促进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对纯技术进步和规模效率无显著性影响。因此，为进一步提高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的生产率效应，应提升区域科技创新水平，特别是生产技术的进步和规模效率的提升。要跨区域整合优势创新资源，打破创新要素跨区域流动的壁垒，推动创新要素自由流动，从而加强区域间创新交流与合作，提供更大的市场机遇，推动创新成果的市场化进程；要聚焦京津冀各区域的优势产业链，推动产业链创新链的深度融合，建设以技术为核心、市场为动力的区域产业协同创新体系；要推动科技创新成果转化协同推进机制，通过统一京津冀地区科技成果转化政策标准，鼓励各创新主体开展跨区域合作，提升天津市和河北省承接北京市成果转化的能力，全面提升京津冀创新协同水平。④在推进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过程中，强调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本文分行业的回归结果显示，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模式重视度对工业和服务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更显著。数字时代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迅速崛起，逐渐成为制造业升级的关键推手，发展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是全球产业发展新趋势。因此，在推进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过程中，应注重打造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融合发展的平台，将服务业要素融入从制造业产品设计到销售的全过程，完善整个制造业服务化的产业链条，借助现有产业集群和工业园区，提升集群内制造业与服务业的协同发展水平，使其成为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发展的平台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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