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经济与管理

基于整日尺度的城市女性休闲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以西宁市为例

  • 何诗 , 1 ,
  • 柴彦威 , 2, ,
  • 郭文伯 2, 3 ,
  • 谭一洺 2 ,
  • 刘伯初 2
展开
  • 1.北京大学 城市规划与设计学院,中国广东 深圳 518055
  • 2.北京大学 城市与环境学院,中国 北京 100871
  • 3.牛津大学 地理与环境学院,英国 牛津 OX13QY
※柴彦威(1964—),男,甘肃会宁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地理学与行为地理学。E-mail:

何诗(1992—),女,福建福州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休闲。E-mail:

收稿日期: 2017-05-11

  修回日期: 2018-12-17

  网络出版日期: 2025-04-27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57114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529101)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771185)

青海省政府“昆仑学者”项目

City Women’ Leisure Satisfaction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on a Daily Scale:A Case Study of Xining City

  • HE Shi , 1 ,
  • CHAI Yanwei , 2, ,
  • GUO Wenbo 2, 3 ,
  • TAN Yiming 2 ,
  • LIU Bochu 2
Expand
  • 1. School of 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Peking University,Shenzhen 518055,Guangdong,China
  • 2. Colleg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 Sciences,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 3.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the Environment,University of Oxford,Oxford OX13QY,UK

Received date: 2017-05-11

  Revised date: 2018-12-17

  Online published: 2025-04-27

摘要

休闲满意度作为对休闲经历或情境感觉到满足的程度,对衡量居民的休闲活动评价和认同以及反映对于生活质量的满意程度有重要的作用。文章基于西宁市2013年居民活动日志问卷调查数据,应用时间地理学方法从个体整日活动、即时活动出发,基于ordered logit模型试图从整日视角分析女性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西宁女性整日休闲满意度相对于休闲时长、休闲频率、休闲地离家距离而言,更多地受到休闲同伴、休闲类型和固定性较强的非休闲活动影响,家人或朋友的陪伴、个人事务活动的时长与休闲满意度存在正相关关系,工作活动频率与家庭照料活动时长与休闲满意度存在负相关关系。

本文引用格式

何诗 , 柴彦威 , 郭文伯 , 谭一洺 , 刘伯初 . 基于整日尺度的城市女性休闲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以西宁市为例[J]. 经济地理, 2019 , 39(2) : 224 -231 . DOI: 10.15957/j.cnki.jjdl.2019.02.027

Abstract

Leisure satisfaction is the feelings within the process of leisure activities, which shows the level of satisfaction towards the leisure experience and leisure situation. Leisure satisfaction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on measuring the leisure activities' quality and reflecting the wellbeing level. The study on leisure satisfaction is divided into four scales of time: momentary, daily, habitual, and the long-term. Time geography believes that an activity will be subject to other activities given that each individual is under the constraints of 24 hours a day, so the analysis on leisure satisfaction should take the daily scale into consideration. Based on the data of Xining travel-activity diary survey in 2013 and applying the logit model and the method of time geography,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what factors influence the daily leisure satisfaction and its relationships with variables of leisure type, leisure location, leisure companion, leisure duration and frequency as well as non-leisure activit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dividual daily activiti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women's leisure satisfaction which, compared with other factors such as leisure duration, leisure frequency and the distance between home and leisure site, is to more extent affected by the leisure companions, leisure types and more fixed non-leisure activities has a positive relationship with companion of family or friends and duration of personal affairs. Frequency for work activities and duration for family care activities have negative correlations with leisure satisfaction. The analysis of women's leisure satisfaction from the dynamic perspective of individuals' daily life can help us to understand how the female' daily life patterns affect leisure satisfaction, and thus provides a more sophisticated perspective of daily life to understand the female's leisure satisfaction.

休闲作为一种根据个人的愿望和爱好所自由选择的活动,影响着个人的生活质量和水平[1],休闲满意度作为个体在参与或选择休闲活动时所形成并获得的一种认知结果,是个体对休闲经历或情境感觉到满足的程度[2],对衡量居民的休闲活动评价和认同[3]以及反映对于生活质量的满意程度有重要的作用[4]。休闲满意度的概念界定主要包括主观论与客观论、快乐论(hedonic)与实现论(eudaimonic)。主观论认为休闲满意度是个体感知和经历休闲活动后的评价,而客观论认为休闲满意度可以通过例如社会指标之类的一系列客观标准,对人们生命境况进行评估确定;快乐论认为休闲满意度应该是个体愉快经历的程度,而实现论批判快乐论过于专注于个人享乐主义的最大化,认为休闲满意度还应该包括实现个人真正潜力、引导有意义的生活等。就已有研究而言,客观论与实现论的研究更加普遍,但近年来,主观论与快乐论的结合也开始引起关注[5]

1 相关文献综述

关于休闲满意度研究的时间尺度主要有四个视角:即时、整日、惯常、长期。即时休闲满意度是参与某个休闲活动时所产生的短暂休闲体验感受;整日休闲满意度是累计一日内所有休闲活动的评价与认同程度;惯常休闲满意度是指在一个较长的惯常时间内相对稳定的休闲认知状态,是数日休闲满意度的累积;长期休闲满意度反映的是整个生命周期中或某个生命周期阶段个体对休闲满意度的综合评价,即时、整日、惯常的休闲满意度会影响对于长期休闲满意度的评估。居民长期、惯常和整日行为及其满意度作用关系错综复杂,惯常由整日构建,惯常的延续反应形成长期。因此,要理解人的长期满意度、惯常满意状况需从整日和即时满意度着手。
目前关于休闲满意度研究的内容主要有两类维度:一类视角是探讨休闲满意度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指出休闲满意是生活满意度的重要影响因素,研究发现休闲满意度与生活满意度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6]。休闲参与越多,休闲满意度越高,生活满意度越高[7]。家外休闲的满意度指标与其他活动类型相比是最高的,是一天中最愉快、兴奋的,同时最有助于提高一天生活情绪,帮助人们认为一整天都是积极的活动[5]。一方面休闲满意度能够作为生活满意度的预测变量;另一方面生活满意度也能在心理、环境、社会等影响因子方面预测休闲满意度[8];另一类视角是关于休闲满意度影响因素的分析。就休闲活动而言,休闲频率和休闲时间越长,休闲满意度越高[9]。就休闲活动类型而言,体育活动的休闲满意度大于社交行为的满意度,旅游体验对休闲旅游者的总体生活满意度有直接的影响[10];就工作和休闲满意度的关系而言:休闲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呈现显著的正相关,与角色过度负荷呈现负相关。职业类型也会影响休闲满意度,工人休闲满意度低,离退休居民休闲满意度高。收入对于休闲满意度存在正向或者不显著的关系[11];就家庭和休闲满意度的关系而言,家庭休闲满意度和家庭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关系[12]。从父母视角而言,家庭休闲满意度是家庭满意度的强有力的多元预测[13]。休闲满意度在群体间也存在差异,研究发现大学生群体的时间管理和休闲满意度对于学术压力、焦虑具有一定的影响[14];离退休人员的休闲参与会影响其休闲满意度[15];对于移民群体而言,不同地域文化的冲击以及带来的歧视感会降低休闲满意度[16];低收入群体更多属于低满意度群体,中产阶层也存在很低的休闲满意度,而高社会地位的人群通常有着最高的休闲满意度[17]
关于群体的研究对于休闲满意度研究作出了有效的补充,但对于女性群体的休闲满意度研究却很少。伴随着中国经济发展逐步进入速度换挡、结构趋优、质量更好的新常态,加之家庭结构小型化、家务劳动社会化的趋势,中国城市女性的休闲活动逐渐发展[18],但中国女性仍然存在加入劳动力市场后与男性相比在照顾家庭成员、打扫家务方面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从而影响其休闲行为的问题[19]。已有研究表明女性休闲对城市中心区、城市商业空间、城市公共交通等公共空间的参与程度正在超过男性[18],同时女性休闲与男性相比需要更多考虑家庭因素[19],而目前对于休闲的城市规划和建设却缺乏性别差异的考虑,缺乏从女性的视角考虑休闲活动时空间的规划和配置,女性的休闲质量仍处于较低的发展水平。休闲满意度作为女性在参与或选择休闲活动时所形成的认知评价结果,直观体现了女性对休闲经历或情境的感受,对有针对性改善休闲环境从而提高女性休闲质量具有重要作用。
前人的研究主要是针对长期、惯常尺度的休闲满意度研究,即前提假设是认为满意度是情感累积所反映的相对稳定状态,然而长期、惯常尺度的休闲满意度研究并不能清晰表明休闲满意度是如何与休闲时长、休闲频率、休闲同伴、休闲活动类型、整日时间利用等发生具体的关系。而在即时尺度层面,个人在整日每个活动的短暂体验过程中能收获很多的乐趣,个人讨论自己的整日经历和感受,利用各种社交媒体平台实时地分享特定时间和地点下的休闲瞬间和体验[20],为休闲满意度的研究提供了更精细的视角从而弥补长期、惯常休闲满意度研究的不足,然而目前基于即时休闲满意度的研究仍然刚刚起步。
Schwanen等的研究突破性地引入基于活动的研究方法,运用时间地理学的方法分析休闲时间、地点、持续时间、同伴对即时休闲满意度、整日生活满意度、惯常生活满意度的影响[5];Wang等通过活动日志从即时休闲活动(时间、频次、同伴、蕴含什么样的主观体会)中挖掘影响惯常满意度的具体机制,通过获取即时休闲活动的主观体验,将其作为测量居住环境效用的重要组成部分,尝试揭示即时休闲活动类型、时间、频次、同伴如何影响即时休闲主观体会,从而对惯常居住满意度产生影响[21]。以上研究方式从即时休闲活动入手,将休闲活动从情境中剥离,能够精细阐述即时休闲满意度与发生的时间、地点、持续时间、同伴等的相互关系[5],在更精细时空分辨力下调查人们对其休闲活动的主观态度,更加关注休闲的体验质量,更加关注基于过程体验的满意度研究。同时研究关注了即时和惯常尺度下满意度的相互关系,发现社会经济属性的变化对于惯常尺度生活满意度的影响要大于对于即时尺度满意度的影响,为即时、惯常休闲满意度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方法和结论。但以上研究核心为生活满意度,侧重即时休闲活动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而对于休闲满意度本身,尤其是即时休闲活动与即时休闲满意度、即时休闲活动与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关系关注不够,同时忽略了每个人的一天只有24小时,休闲活动的发生必然受到一日内其他类型活动时长和频率等因素的制约,而基于即时活动的研究方法,若不汇总至整日层面,并不能阐明人们整日活动之间的时间利用关系是如何影响整日休闲满意度的。
基于整日尺度的休闲满意度研究中整日休闲满意度的测量方法是研究的重难点与技术问题。整日休闲满意度作为整日休闲体验的反映,应该被定义为一整日休闲活动效用的均值,但人们在填写的过程中经常会由于记忆偏差影响整日满意度填写的客观性[22]。如何设计提问方式,更好地测度整日休闲满意度值得思考。综合前人的研究,关于休闲满意度的测量主要有两种方法:一类为反映性量表,另一类为生成性量表。反映性量表指人们对当前休闲状态的总体判断或整体印象,前提假设是人们潜意识中有一个目前休闲状况与自我期待的差距,同时对该差距形成统一的认知,每条量表都为该认知的反映。最常见的量表问题如下:“总体来说,你对当前的休闲状况满意吗?”1为“非常不满意”,5为“非常满意”。此类量表因其简洁、便捷的优点而被广泛应用于目前的大型社会调查之中,同时研究表明其信度和效度并不比很多客观概念低。但若直接要求受访者回顾长期、惯常、当日的休闲满意度,离休闲活动发生时间越远的回顾性休闲满意度测量结果,越容易受到认知偏差和回顾性偏差的影响[23],因此如果采用该方法直接提问整日休闲满意度将产生休闲满意度的测量误差和陷阱,降低休闲满意度研究的科学性和可信度;目前也有部分学者采用生成性量表的形式评价休闲满意度,生成性量表是人们对整体休闲满意度的不同要素逐一评价而得到的对整体度量结果,这类量表的前提假设是休闲满意度是至下而上的视角[24]。这些研究分别评定构成休闲满意度的各个方面(如心理、教育、社会、放松、身体、美感)的满意程度,进而将这些评分相加得到整体的休闲满意度。生成性量表通过多维度以及多维度间的不同要素衡量休闲满意度,在长期、惯常、整日的休闲满意度测量方面相比于反映性量表有利于减少测量误差,但由于目前不同维度之间以及各维度不同要素之间的权重仍存在诸多分歧,因此也无法有效测度整日休闲满意度。
反思前人的测量方式,生成性量表虽然有利于减少长期、惯常、整日尺度下的测量误差,但维度、条目、权重的设置缺乏理论依据。反映性量表具有简洁、便捷的优点,在即时休闲满意度测量中其信度和效度不比很多客观概念低,但在长期、惯常、整日尺度下容易受到认知偏差和回顾性偏差的影响,因此在测量时应该尽可能贴近受访者活动经历的时刻[25]。本研究采用反映性量表,在休闲满意度的提问方式中通过提问受访者一日中每个即时休闲活动的满意度,并采取按照时长加权求平均的方法汇总即时休闲满意度得到整日的休闲满意度[26],以此尝试抵消使用生成性量表测量整日休闲满意度中部分,因为回顾性偏倚和峰终定律现象所造成的认知偏见。
本研究一方面从女性群体的休闲满意度入手,尝试弥补目前对于休闲的城市规划和建设中缺乏从女性的认知与评价角度考虑休闲活动时空间的规划和配置的问题,另一方面从整日视角出发,运用时间地理学的方法,弥补休闲满意度的研究长期以来集中于长期、惯常尺度,忽视短期尺度的问题。基于个体整日24小时层面探讨休闲活动的满意度,也可弥补即时尺度无法阐明人们整日活动之间的时间利用关系是如何影响整日休闲满意度的问题,从而试图发现整日休闲满意度与即时休闲活动类型、涉及的人、地点、即时休闲活动持续时间、整日的其他即时活动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同时本研究也试图改进整日休闲满意度测度方式,尝试回应整日休闲满意度中部分因为回顾性偏倚和峰终定律现象所造成的认知偏见问题,给予整日休闲满意度更精细的测度。从更精细的整日视角来调查女性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因素,有助于从个体整日活动安排中理解休闲活动对于女性居民的意义,以更好地规划适应女性居民需求的公共设施,进而提升女性休闲品质与生活质量。

2 研究区域与数据

2.1 研究区域概况

本研究选取青海省西宁市作为研究区域(图1)。西宁是我国典型的多民族城市,民族聚集、宗教并存,是青藏高原人口唯一超过百万的中心城市,除汉族之外回族人口最多,占16.3%。此外,针对汉族和少数民族有不同的生育政策,这导致西宁市女性群体内部受到家庭活动尤其是照料子女方面的影响存在差异。因此,选择西宁市为研究区域对于女性群体内部整日生活中休闲满意度如何受到工作、家庭等活动的影响具有较强的研究价值。
图1 西宁市调查区分布图

Fig.1 The distribution of survey area in Xining

2.2 研究数据

本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2013年9月15日(星期日)与9月16日(星期一)在青海省西宁市实施的西宁市居民整日活动与交通出行调查的第一手资料。此次调查采用纸质问卷方式,研究人员基于2013年7~9月在西宁市进行的居住区城市空间调查结果,以综合性、全面性、特殊性和可行性为原则,综合考虑地理位置(中心城区、郊区)、住区类型(单位住房、商品住房、单位商品混合住房),在西宁市选取了15个有代表性的社区。每个社区按照门牌号随机抽取100户家庭,对每户家庭男、女家长双方,共两人进行抽样调查。调查过程中,结合所属社区工作人员的配合意愿与居住区调查难度,主要通过社区工作人员、小区物业人员、调查员三类人群入户发放问卷。调查主要流程为:提前1~3天入户发放问卷,并对受访者进行说明后,将问卷留存,9月17日将填写好的问卷现场确认填写情况后,进行回收。调查共发放1 500份问卷,即调查3 000个居民样本[27]。最终获得有效样本2 598个,有效率为86.6%。数据分为惯常数据和日志数据两部分,惯常数据主要记录个人社会经济属性、家庭状况、居民最经常进行的休闲活动类型、家外休闲活动的频率(次/周)、每天平均休闲时间(分钟)、每月的休闲平均花费、休闲的满意度、主要的休闲同伴;日志数据主要选取调查时间为星期一24小时的活动日志进行研究,选用具有工作日休闲满意度且日志数据完整的606位女性的日志问卷资料进行分析。在活动日志中,要求被访者记录一整天24小时的活动,包括起始时间、结束时间、活动类型、活动同伴并评估每个活动的满意度。在活动满意度方面,选取1~5分别代表从非常不满意到非常满意度的评价程度。
调查样本中(表1)女性平均休闲满意度为4.22,即对休闲较为满意。年龄主要在30~60岁之间,16~29岁的女性休闲满意度最高,但统计上并不显著差别于其他年龄段;汉族女性约占80%,回族女性约占20%,回族女性休闲满意度显著高于汉族女性;35%以上的居民拥有大专或以上学历,小学及以下学历的女性休闲满意度显著高于其他受教育水平程度;67%的居民月收入在2 001~7 000元之间,居民休闲满意度最高的是家庭月收入高于7 000元的居民,约占20%,但在统计上并不和其他月收入群体在休闲满意度上存在显著差异;有无工作的比例各占一半左右,无工作女性的休闲满意度高于有工作女性,但二者并不存在显著的差异;在不同负荷工作程度和家庭类型下,休闲满意度也并不存在显著差异。
表1 被调查者社会经济属性和整日休闲满意度

Tab.1 Social-economic attributes and daily leisure satisfaction

变量 百分比/% 整日休闲满意度
年龄/岁 16~29 11.3 4.30
30~60 62.6 4.22
>61 26.1 4.16
民族*** 汉族 79.8 4.16
回族 19.8 4.40
其他少数民族 0.3 5.00
受教育程度
(大专以上
学历合并)*
小学及以下 15.8 4.34
初中 20.8 4.29
高中 25.5 4.12
大专及以上 37.9 4.18
家庭月收入/元 <2 000 12.4 4.14
2 000~7 000 66.9 4.21
>7 000 20.6 4.25
上学人数/人 0 55.3 4.20
1 35.0 4.20
≥2 9.7 4.33
家庭类型 新婚 5.7 4.21
满巢1 19.8 4.22
满巢2 20.5 4.24
空巢 54.0 4.20
有无工作 49.5 4.23
50.5 4.19
负荷工作程度 很少 65.9 4.22
有时 21.7 4.16
经常 12.4 4.26

注:*、**、***分别代表10%、5%、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表2同。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不同休闲满意度的女性主要在民族、受教育程度存在显著的差异。本研究以样本工作日休闲满意度为因变量,使用orderedlogit回归模型,探讨基于日常尺度的休闲满意度影响因素,在控制居民社会经济属性的同时重点考察休闲如何受到一天中其他活动的影响,以及休闲满意度与这一天的休闲时长、休闲频率、休闲同伴和休闲类型的关系。

3 女性休闲满意度影响因素分析

3.1 变量的选择

问卷从非常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度5个分类测量被访者的休闲满意度。由于选取休闲满意度为非常不满意、不满意的样本仅占2%,因此本研究(图2)将满意度为一般、不满意、非常不满意的样本合并为一般及不满意,即对于因变量休闲满意度的分类为:非常满意、满意、一般及不满意;自变量根据休闲活动与整日活动的关系、休闲活动的性质、社会经济属性进行选取。社会经济属性主要包括民族、受教育水平、家庭月收入、家庭生命周期。其中在家庭生命周期方面,已有研究发现:从结婚到孩子出生休闲同伴主要为配偶;在孩子学龄前,休闲时间在数量和质量上发生变化,来确保休闲活动迎合孩子的需要;在孩子上小学和中学阶段,休闲追求倾向于从迎合家庭成员向消费模式过渡;在孩子上大学或参加工作时,居民拥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因此将家庭生命周期划分为新婚阶段(从结婚到孩子出生)、满巢Ⅰ(孩子学龄前)、满巢Ⅱ(孩子上小学和中学)、空巢(孩子上大学或参加工作)[28];在整日活动中,选取整日的工作学习活动、个人事务活动、家庭照料活动、购物活动、社交活动、通勤活动的时长和频次分析与休闲满意度的关系。在休闲活动中,选取休闲设施距家的最近距离、休闲时长、休闲频次、休闲同伴(独自、朋友或家人)、休闲类型(旅游、体育锻炼、文化娱乐)作为自变量进行分析。
图2 整日尺度下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因素

Fig.2 Influential factors of leisure satisfaction in a daily scale

3.2 模型拟合结果与分析

模型的分析结果表明(表2),模型似然比检验、卡方统计量、平行线检验均通过检验,说明其具有较好的解释力。
表2 女性休闲满意度影响因素的ordered logit模型

Tab.2 Ordered logit model for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f women leisure satisfaction

变量 类型 系数
休闲满意度(参照类:非常满意) 一般或不满意 -5.806***
比较满意 -3.252**
民族(参照类:回族) 其他少数民族 -1.042**
汉族 -0.998***
受教育水平(参照类:大专及以上) 小学及以下 0.499
初中 0.271
高中 -0.117
家庭月收入/元(参照类:>7 000) <2 000 -0.691**
2 000~7 000 -0.157
家庭类型(参照类:空巢) 新婚 0.573
满巢Ⅰ 0.304
满巢Ⅱ 0.127
工作频次 -0.362*
个人事务频次 0.200**
家庭照料频次 0.166
购物频次 -0.152
社交频次 0.110
通勤频次 -0.002
工作时长 0.001
个人事务时长 0
家庭照料时长 -0.003**
购物时长 0.004
社交时长 -0.002
通勤时长 -0.002
休闲频次 -0.176
休闲时长 -0.002
无休闲同伴(参照类:有休闲同伴) -0.697**
无体育锻炼(参照类:有体育锻炼) -1.614***
无娱乐休闲(参照类:有娱乐休闲) -1.309**
无观光旅游(参照类:有观光旅游) -1.977***
休闲设施离家距离 0.125
郊区(参照类:城区) 0.155
Cox和Snell R方 0.207
拟合优度卡方值 116.2
卡方检验概率值 0.000
就社会经济属性而言,民族和家庭月收入与休闲满意度存在显著的关系。回族女性的休闲满意度显著高于汉族女性与其他民族的女性,这可能与回族的宗教文化有关,伊斯兰文化中安于现状的心态以及弱化自我导向的价值观对休闲满意度起到正向关联作用;家庭月收入为7 000元以上的西宁女性休闲满意度显著高于2 000元以下的西宁女性休闲满意度,相比于家庭月收入2 000元以下的西宁女性,家庭月收入高于7 000元的西宁女性有更多的资金从事更高层面的休闲消费,已有研究也发现随着市场经济的运行,休闲活动逐步由市场决定,经济条件差的人会容易被按收入划分在不同市场中。家庭生命周期与受教育水平对于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并不显著,可能是由于目前的模型控制了其他变量的影响,并且在更精细的整日尺度下,家庭生命周期与受教育程度对于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影响相对于长期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并不显著。
在主要构成整日生活的7个即时尺度的活动中,固定性较强的活动(工作、家庭照料、个人事务活动)对于整日尺度的休闲满意度存在显著相关,相较而言弹性较强的活动(购物、社交活动)对于整日尺度的休闲满意度影响并不显著:工作频次与整日休闲满意度在90%置信区间内显著负相关,不工作的女性整日休闲满意度最高,工作频次越高,则休闲满意度越低,这主要是因为西宁女性的工作类型大多为全职,具有较强的固定性,其频率的增加会挤压整日活动中其他弹性活动的时间及其良好体验;而休闲作为整日活动中弹性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可能引起工作活动和休闲活动的矛盾,导致个体休闲满意度降低;家庭照料时长越长休闲满意度越低,随着家中老人小孩的照料以及家务活动的时间增长会压缩休闲机会和时长,从而导致休闲满意度降低;个人事务频次包括睡眠、用餐、个人护理活动等与休闲满意度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这主要是由于个体通常将睡眠、用餐和个人护理作为自我照料的方式,被认为是放松身心的一种休闲活动;弹性活动(休闲、购物、社交活动)对于整日尺度的休闲满意度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反映了目前的模型控制了其他变量的影响,尤其是将时间限定在一日的范围内,从而使弹性较强的活动相较于固定性较强的活动对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并不显著;值得注意的是,家庭照料的时长对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影响系数较工作频次小,这主要是由于在西宁女性群体内部工作相比家庭照料而言,工作活动的固定性更强,而家庭照料活动虽然具有较强的固定性,更可能通过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协调解决时间上的矛盾,具有一定的可替代性,同时某些家庭照料活动可以与休闲活动同时进行(例如边照顾孩子边看电视),因此工作活动更难协调与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关系,即活动的不可替代性越强对于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就越大。这也说明在研究整日休闲满意度时不能仅考虑个体社会经济属性,要解剖个体层面整日休闲满意度与一日内活动之间的复杂作用关系。
模型结果表明整日休闲满意度直接或间接受到休闲同伴、休闲类型的影响。就休闲同伴而言,单独进行休闲活动的西宁女性对整日休闲满意度的影响相比与同伴一同进行活动而言为存在负相关关系,即单独进行休闲活动会让西宁女性的休闲满意度降低,而有家人或朋友的陪伴会显著增加西宁女性休闲满意度,这表明西宁女性更倾向于将有同伴一起进行的休闲活动认为是满意度较高的休闲活动,心理层面上西宁女性往往将与家庭成员、朋友一同进行的休闲活动作为沟通联系、减少孤独和焦虑并培养感情的有效方式[19];休闲类型对西宁女性整日休闲满意度有显著的影响,旅游活动的休闲满意度大于体育锻炼的休闲满意度,而体育锻炼的休闲满意大于娱乐休闲的休闲满意度,已有研究也表明休闲活动参与度和体验度高的能显著提高活动的满意度,休闲活动的经历能够激发起个体所认可的价值,如学习、社交、锻炼等方面,达到心理和身体上共同参与的休闲方式将会对休闲满意度起到正面作用[29]。观光旅游和体育锻炼相比娱乐休闲而言被认为是更积极的休闲活动,不仅获得身体放松,而且有利于身体健康,在工作的忙碌状态加剧身体束缚造成精神压力的同时,观光旅游和体育锻炼带来的身心放松成为女性整日生活中宣泄压力的途径,有利于提高其休闲满意度。而休闲设施距家的距离与整日休闲满意度关系不显著,可能由于休息活动距离距家总体比较近,或没有超过人们减少活动体验和满意度的临界阈值,并不影响整日休闲满意度。

4 结论

本研究基于西宁市居民惯常行为数据、活动日志问卷调查数据,应用时间地理学方法从个体整日活动行为出发,基于ordered logit模型试图从更精细的整日视角分析个体整日生活方式如何对整日休闲满意度产生影响。
①本研究通过西宁市女性的样本分析,基于女性个体为研究单元,探讨了女性休闲满意度如何受到整日活动的影响,发现个人的整日休闲满意度更多地受到固定性较强的活动制约,对于认识女性休闲满意度在整日生活中受到的制约与影响,制定针对女性的整日休闲活动计划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休闲设施的配置应侧重于帮助女性更好地处理休闲活动与整日中固定性较强活动的关系,应将休闲设施的功能聚焦在如何帮助女性减轻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这也对地理学领域和其他学科的休闲满意度研究做了补充。
②本研究应用时间地理学方法基于即时活动进行分析,这与惯常数据研究相比,更能减少被访者的回顾性偏差,更能真实反映被访者在整日尺度的休闲体验。同时研究整日尺度的休闲满意度如何与整日的休闲同伴、休闲设施、休闲类型、休闲时长、休闲频率发生具体的联系,发现休闲满意度受到休闲类型和休闲同伴的影响大于休闲设施离家距离、休闲时长和休闲频率,因此休闲设施配置应该更加关注休闲活动的互动性,并增加一定的体育锻炼场所,提供更为完善的公共休闲空间,从而鼓励女性更多地与人交往并扩大社交网络。
③本研究所使用的由即时休闲活动满意度汇总至个体整日休闲满意度的方法也存在值得讨论的问题。该方法虽然避免了个体直接回答整日休闲满意度时会产生的回顾性偏差、峰终理论等认知偏差,但对于规避偏差的有效性仍需进一步探索。其次,本研究未考虑休息日的休闲满意度如何受到个体整日其他活动的影响,休息日的休闲满意度相比工作日受到弹性活动的影响将更大,有利于更全面理解居民整日生活中休闲满意度的影响因素。同时,本研究未考虑整日休闲满意度和惯常休闲满意度、生活满意度的关系,这些方面将在未来的研究中加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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