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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 Vol. 39 >Issue 8: 106 - 115

DOI: https://doi.org/10.15957/j.cnki.jjdl.2019.08.013

产业经济与创新发展

B2B模式下中国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异及影响因素

  • 程利莎 ,
  • 李小月 ,
  • 马丽 ,
  • 王彬燕 ,
  • 王士君 , ※
展开
  • 东北师范大学 地理科学学院，中国吉林 长春 130024
※王士君（1963—），男，吉林长春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经济地理学和城市地理学。E-mail：。

程利莎（1993—），女，河北邯郸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与区域规划。E-mail：。

收稿日期: 2018-11-26

  修回日期: 2019-05-04

  网络出版日期: 2025-04-24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630749)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801153)

收起

Spatial Differentiation of Supply Level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under B2B Mode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in China

  • CHENG LiSha ,
  • LI Xiaoyue ,
  • MA Li ,
  • WANG Binyan ,
  • WANG Shijun , ※
Expand
  • Schoo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Jilin，China

Received date: 2018-11-26

  Revised date: 2019-05-04

  Online published: 2025-04-24

Fold

摘要

基于阿里巴巴网站提供的批发企业信息，运用Zipf位序—规模法则、泰尔指数及主成分回归等方法，对B2B模式下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布、位序规模及差异特征进行分析，并对其影响因素进行探讨。结果表明：①B2B批发企业的经营模式以生产厂家为主，且钻级、皇冠级等高级别企业较少；东部沿海地区批发企业较为集中，企业数量呈现出由东向西、自南向北逐级递减的特征。②综合及不同经营模式的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呈现出东、中、西的梯度分布特征，且不同经营模式下供应等级表现出不同的空间分布特征。③省区之间及省区内部，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集中分布特征明显，首位地区的垄断性较强，且不同供应等级的地区之间出现明显的分层现象。④不同经营模式下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区域差异有所不同，且差异主要来自于四大板块内部城市之间的差异，板块间差异不显著。⑤城市B2B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高低与城市的基础规模实力、信息通讯水平、文化教育水平、物流设施水平及批发业的发展基础密切相关。

关键词： B2B模式; 批发企业; 供应等级; 电商平台; 阿里巴巴网站; “互联网+”模式

本文引用格式

程利莎 , 李小月 , 马丽 , 王彬燕 , 王士君 . B2B模式下中国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异及影响因素[J]. 经济地理, 2019 , 39(8) : 106 -115 . DOI: 10.15957/j.cnki.jjdl.2019.08.013

Abstract

Based on the information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provided by Alibaba websit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rank-size and difference characteristics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supply level under B2B mode by using the methods of Zipf rank-size rule and Theil index, and applies principle component regression to detect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upply levels. The main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 1) B2B wholesale enterprises' operation modes are mainly manufacturer-based, and there are fewer high-level enterprises such as diamond-grade and crown-grade. The wholesale enterprises in the eastern coastal areas are relatively concentrated, and the number of enterprises is gradually decreasing from the eastern China to the western and from the southern to the northern. 2) The supply levels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under different operation modes show the gradient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from the eastern China to the western. And the supply levels under different operation modes show different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3) Both at the provincial and city level, wholesale enterprises' supply levels show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oncentrated distribution. The monopoly of area ranking in the first is strong, and there is obvious stratification among different supply levels. 4)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supply levels under different operation modes are different, which mainly come from the intercity differences of the four major plates, and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plates are not significant. 5) The supply level of B2B wholesale enterprises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basic scale of the city, the level of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he level of culture and education, the level of logistics facilities and the development basis of the wholesale industry.

Key words： B2B mode; wholesale enterprises; supply levels; e-commerce platform; Alibaba website; "internet+" model

信息化时代背景下，以互联网技术为基础、以商品交换为中心的电子商务活动呈迅猛发展态势，现已成为地区经济增长的强有力引擎，深刻影响并改变着社会生产生活方式及经济结构[1]。按照交易双方的不同性质，典型电子商务商业模式具体可分为4类：企业对企业的电子商务B2B（business to business）、企业对政府管理部门的电子商务B2G（business to government）、企业对消费者的电子商务B2C（business to customer）以及消费者对消费者的电子商务C2C（customer to customer）。B2G电子商务属于政府部门的管理行为，而从传统经济学角度来看，B2B电子商务属于网络批发业，B2C、C2C电子商务则属于网络零售业，均对传统批发、零售企业的生产网络、价值链及空间组织产生了明显影响[2-3]。《中国电子商务市场数据监测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底，中国电子商务交易规模达22.97万亿元，同比增长25.50%。其中，B2B电子商务的市场交易规模为16.7万亿元，占比达72.70%，是整个电子商务的发展重心；同时占全国批发业销售额的38.63%，较2015年增长5%，其在创造消费需求、引发投资、开辟就业渠道及提供创新空间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4]。
国内外地理学者关于电子商务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电子商务发展的空间规律及其对城市与区域生产生活的影响等方面。研究内容主要包括综合电子商务发展水平的区域差异及影响因素[4-7]、B2C或C2C网上零售商铺的空间分布规律及区位选择[8-11]、电子商务模式下企业空间组织的集聚与扩散[12-15]、电子商务对消费者购物行为及城市商业空间组织的影响[16-18]等方面；研究尺度涉及国家、省域、区域、市域、县域等多个层面；数据来源以规则采集各类型网站店铺信息为主，实地问卷访谈为补充。已有研究认为：宏观层面上，电子商务发展水平地理分布差异明显，且空间集聚显著，主要受区域人口规模、信息基础、经济发展水平、交通条件等的影响，电子商铺在空间上呈现出由南向北、从东部沿海向内陆递减的特征；在微观层面上，信息技术增强了企业在空间结构和空间组织的复杂性，使得电子商铺在区位选择上具有时空双重属性；电子商务极大改变了个人购物及出行的方式，且对实体空间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批发业作为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对社会经济运行速度、质量和效益具有重要引导作用，随着交通与信息技术的变革，批发业的经营方式与组织模式逐渐呈现出社会化、专业化、市场化与网络化等特征[19]。地理学界关于批发业空间的研究与零售商业网点研究同属商业地理学，早期受克里斯塔勒中心地理论的影响，零售业网点的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且目前仍占据主导地位[20]，不过国内外学者对于批发业仍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研究内容主要包括批发企业或市场的区位布局[21-24]、批发业空间格局的形成机制[25-28]及批发业空间的优化[29-30]等方面；研究尺度从国家宏观层面渗透至微观城市内部空间；研究数据多来源于相关统计资料或已有批发企业注册信息。已有研究认为：宏观层面，批发贸易多在国家边界或制造中心等兼备集散中心的门户地进行，经济发达地区的批发市场明显多于欠发达地区；微观层面，批发企业空间集聚明显，分布多接近仓库、客源地或交通枢纽；批发业空间格局主要受地方需求、产业集群、城镇体系、交通条件及批发企业自身属性的影响；随着物流及交易方式的变化，批发市场的经营方式及布局亟待升级转型和优化。
纵观国内外研究，关于电子商务的研究比较全面，从不同视角、多个领域、不同尺度进行了深入的分析，而B2B电商平台作为电子商务交易的重心，关于其模式下的批发企业的分布及区位选择研究相对匮乏，以往相关研究多集中于其他管理、计算机学科，多关注于平台管理、物流配送体系优化及营销策略等内容[31-34]；批发业方面，“重零售、轻批发”的社会现象使得批发地理学的相关研究偏少，且以往研究偏重于采用传统数据。当前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赋予了批发企业新的经济活力，十分有必要开展电子商务模式下批发企业的研究。国内B2B类型网站主要包括阿里巴巴、慧聪集团、环球资源等网站，其中，2016年阿里巴巴市场份额占比43%，排名首位；且该网站注册用户超过1.2亿，每天产生1.5亿次在线浏览，现已与全国百强产业签约达成合作，切实带动了产业实现电商化。鉴于此，本文从地理学角度出发，以阿里巴巴网站为数据来源，应用网络爬虫技术对该网站所注册的批发企业的所在地、供应等级等信息进行规则采集，研究B2B模式下不同空间层次的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布、位序规模及其差异特征，并探讨其供应等级差异的影响因素，以期丰富地理学以往关于电子商务及批发业的研究，为B2B电子商务模式下的批发企业的发展方向与趋势研究提供有益参考。

1 数据和方法

1.1 数据来源

阿里巴巴（www.1688.com）在线交易网站批发企业种类繁多，涉及42个一级行业、1 402个二级行业，涵盖批发企业的名称、交易勋章、供应等级、经营模式、所在地区、货描、响应、发货、回头率等详细经营信息。结合研究需要及实际采集难易程度，本文研究数据主要包括批发企业的所在地区、供应等级、经营模式信息。“所在地区”反映了企业的地理位置信息。“供应等级”表征了企业的综合服务能力，包括星级、钻级、皇冠三大类，每大类具体分为五个等级，共十五个级别（表1）。“经营模式”为企业在网站经营活动中所采取的方式和方法，分为经销批发、商业服务、生产厂家及招商代理四个模式。“经销批发”类企业是指在经营活动中作为中间商通过买进、卖出大宗商品而获取效益的企业；“商业服务”是指为商业活动中的各种交易活动提供服务的企业；“生产厂家”指自己生产、贴牌商品，进行批发贸易活动的企业；“招商代理”是指为生产商招揽经销商的企业。具体采集方法为，运用八爪鱼采集器，在阿里巴巴网站的搜索框中按照各二级行业的行业关键词搜索相应的批发企业，以此采集各行业所有批发企业的网站链接，进而逐条进入链接获取每个企业的公司名称、所在地区、供应等级、经营模式信息（数据采集时间为2018年5月1日—2018年5月7日，采集网址为https://qr.1688.com）。
表1 阿里巴巴网站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划分

Tab.1 Division of supply grades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on Alibaba website

供应等级 分值 计算取值 级别
星级 一级星店 0~500 250 1
二级星店 500~5 000 2 750 2
三级星店 5 000~20 000 12 500 3
四级星店 20 000~50 000 35 000 4
五级星店 50 000~100 000 75 000 5
钻级 一级钻店 100 000~200 000 150 000 6
二级钻店 200 000~500 000 350 000 7
三级钻店 500 000~1 200 000 850 000 8
四级钻店 1 200 000~3 000 000 2 100 000 9
五级钻店 3 000 000~8 000 000 5 500 000 10
皇冠 一级皇冠店 8 000 000~20 000 000 14 000 000 11
二级皇冠店 20 000 000~50 000 000 35 000 000 12
三级皇冠店 50 000 000~150 000 000 100 000 000 13
四级皇冠店 150 000 000~500 000 000 325 000 000 14
五级皇冠店 500 000 000以上 500 000 000 15
本文主要从省域和市域两个空间层次展开分析，其中省域层面单元为31个（包括中国大陆22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市域层面单元包括337个城市（本文城市为地级及以上行政区的简称，具体包括293个地级市、30个自治州、7个地区和3个盟，未含海南三沙市）。

1.2 研究方法

1.2.1 各省市供应等级计算

根据采集到的批发企业的地理位置信息，分别归纳整理出各省域及市域的批发企业数据库，进而统计出各省市不同经营模式下各供应等级级别的批发企业个数，根据相应计算取值，计算出各省市综合及不同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得分越高说明供应等级越高。
Q i = ∑ n = 1 15 q i n d i n
式中： Q i为某种经营模式下省市i的供应等级；n为供应等级级别，从一级星店至五级皇冠店共15个级别，分别为1级、2级……15级； q i n为行政单元i的n级别批发企业的计算取值（表1）； d i n为某种经营模式下省市i的n级别批发企业的个数，各省市的综合供应等级等于各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之和。

1.2.2 Zipf位序—规模法则

位序—规模法则是从城市的规模和城市规模位序的关系来考察城市体系的规模分布[35]，该方法被广泛应用于经济、人口和港口等的规模等级结构及差异性研究[36-37]。本文将结合Zipf位序—规模法则与分形理论来研究省市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分布及分形特征，其表达式为
l n Q r = l n Q 1 - k l n r
式中：r为省市位序； Q r为位序为r的省市批发企业供应等级； Q 1为首位省市的批发企业供应等级；k为Zipf指数。当k=1时，表明省市供应等级处于自然状态下的最优分布；k>1时，表明省市供应等级分布比较集中，规模差异较大，中低位序省市供应等级低，首位省市的垄断性较强；k<1时，省市间供应等级规模差异较小，首位省市的垄断性较弱。此外，如果双对数坐标图上点列为一条直线分布，则为单分形；如为多条直线分布，则出现多分形，需要分段拟合，以此确定相关系数最高的拟合曲线。其中各曲线上拟合最好的一段为无标度区，多个无标度区可反映出规模差异的分层情况。

1.2.3 泰尔指数

泰尔指数（Theil Index）是衡量区域经济差异与不平衡的重要方法，其不仅可以衡量区域之间存在的差异，还可表示一个区域内的经济差异[38]。本文结合泰尔指数，将中国B2B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差异分解为东、中、西及东北四大板块的板块间和板块内差异，并对其进行深入探讨和分析。

2 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空间分异特征分析

2.1 批发企业数量统计特征

依据采集规则，最终获得1 584 785条批发企业信息数据，其中无效数据20 931条，有效批发企业共1 563 854家。从经营模式来看，经销批发、商业服务、生产厂家及招商代理四种类型的批发企业数量占比分别为23.99%、0.77%、74.46%、0.79%，表明B2B模式下批发企业多具有实际生产场地，以直销方式完成由制造至流转的生产经营活动。从供应等级大类来看（图1，以“数字+x/z/hg”分别代替“几级星店/钻店/皇冠店”），暂无供应等级的企业数量最多，达到707 823家，占比为45.26%；其次为星级（481 272家）、钻级（367 341家）；皇冠级企业占比最少，仅为0.01%。可见高等级企业数量仍占少数，整体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偏低。具体小类来看，除无等级企业外，三级星店、四级星店及二级钻店数量排名相对靠前，其他各级皇冠店数量均在少数，企业数量与供应等级大体上呈负相关，供应等级越高，企业数量越少。从空间分布来看（图2a、图3a），省级层面，广东省批发企业数量高居首位，达402 294家，浙江省企业数量仅次于广东省，达303 994家，江苏省和山东省的批发企业数量分别为184 445、127 049家，位居第三、第四位，西藏自治区企业数量最低，仅为广东省的0.03%；市域层面，在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城市群形成了明显的批发企业集聚区，其中为首的分别为深圳市（113 399家）、上海市（70 419家）、北京市（37 180家），多数中西部及东北地区城市的批发企业数量则处于低水平状态；整体上看，批发企业集中分布于东部沿海地区，呈现出由东向西、自南向北逐级递减的特征，与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化程度存在密切关系。
图1 各级别企业数量

Fig.1 Numbers of companies at different levels

图2 中国省域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布

Fig.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supply level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in China’s provinces

图3 市域层面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地理分布

Fig.3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supply level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at city level in China

2.2 供应等级空间分布特征

根据地区供应等级计算公式，分别得出各省区市的综合供应等级以及经销批发、商业服务、生产厂家、招商代理四种经营模式下的供应等级，进而采用五分位法将等级得分大于零的所有地区分为五个梯度，为零的地区自成另一梯度，并利用ArcGIS对其结果进行可视化表达。
省级层面结果显示（图2），中国省域之间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差异较大，呈现出自东向西梯度递减的特征。从综合供应等级来看，第一梯度地区主要位于我国的东部沿海地带，包括浙江、广东、江苏、山东、河北、福建6个省份；与第一梯度区交错相邻的上海、河南、安徽等6个省区为供应等级第二梯度区，多为中部内陆地区；位于第三梯度的有辽宁、四川、湖北等6个省区；吉林、黑龙江、山西及广大的西部省区则位于第四、五梯度。可以看出，高供应等级地区多为批发企业数量分布的高密度区，与当地人口经济规模、地理位置条件、市场环境等密切相关。分经营模式来看，经销批发模式下，各梯度区所含省区较综合供应等级有所变动，河北、江西、内蒙古分别降级落入第二、三、五梯度区；上海、四川、新疆分别升级进入第一、二、四梯度区，其余单元仍保持原梯度。商业服务模式下，各省区供应等级空间分布格局与综合及经营模式表现出差异性，西部省区所处梯度明显提升；东部地区山东、北京供应等级梯度出现调换，吉林、黑龙江降入第五梯度。生产厂家模式下，除新疆、黑龙江所处梯度有所变化外，其余单元分布格局与综合供应等级一致，归因于70%以上的B2B批发企业经营方式为厂销一体。招商代理模式下，各梯度区空间分布较综合及其他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分布表现出明显差异，辽宁、广西分别跻身于第一、二梯度；福建、河北所处梯度明显下降。
由图3可知，市域层面供应等级呈现出“东高西低”的空间格局，与省级尺度基本一致。综合来看，第一梯度区呈带状或团块状主要分布于我国珠三角、长三角、京津冀、山东半岛等城市密集地带，其中以金华市为城市之首，其依托于义乌市全国最大的小商品市场，在B2B电子商务经营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多数中部城市、部分东北及西部地区省会城市位于第二梯度区，其中安阳作为全国的主要童装批发基地，位于该梯度区城市之首；广大的东北及西部城市的批发企业则处于低供应等级状态。分经营模式来看，经销批发及生产厂家类型企业的供应等级分布与综合供应等级空间分布表现出一致性，以东、中部及西部省会城市为高值区，其他城市供应等级处于较低水平；对比发现，由于各地商业服务及招商代理类批发企业数量有限，两种模式下的供应等级整体偏低，高值区零散分布于东部沿海地带及中西部核心城市，在中西部地区则大面积出现零值。
整体而言，综合及不同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分布呈现出明显的梯度分布特征，东部地区因其开放的市场环境，充裕的经济资本积累及优越的交通物流系统，批发企业的规模效应较为显著，供应等级水平较高；中部地区山西、湖北、江西无论全省还是内部城市均与周围邻域单元有所差距；西部地区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及信息物流设施的不完善，供应等级较低，但以成都、重庆为首的川渝地区成为B2B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发展的新高地；东北地区因区域内市场活力和竞争力不足，供应等级同样普遍处于低水平状态。另外由于不同经营模式企业数量和所需技术、人力、物流、市场等要素的不同，各经营模式下供应等级表现出不同的空间分布特征。对于经销批发类企业，其需要兼顾各种商品的生产地和消费市场，因此更倾向分布于交通物流中心；而对于商业服务类企业，其需要依托先进的信息技术条件来提高企业服务范围及经营效益，因此倾向于分布在科技水平发达地区；生产厂家类企业，受生产力水平的制约以及当地资源禀赋的差异，其更倾向分布于经济资本聚集、技术和知识密集地区；而招商代理类企业的区位选择需结合生产商与经销商两者的分布情况。

2.3 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分布特征

从省域和市域两个层面探讨批发企业综合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分布特征。根据公式（2），计算得出31个省区和各省区内部城市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表，进而以 l n r和 l n Q r为横纵坐标，做出散点图，通过线性回归拟合，得出相应的位序—规模双对数关系图。总体上看（图4），中国省域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分布线性拟合较好，出现两个无标度区，存在双分形结构。综合供应等级前16位序的省区形成一个分形体，包括浙江、广东、江苏、山东等多数一、二梯度区省区；剩余15省区形成另一个分形体。无标度区一和无标度区二的Zipf指数均大于1，由Zipf位序—规模法则可知省域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集中分布特征明显，表明中低位序省区供应等级低，首位省区的垄断性较强，浙江省作为阿里巴巴集团的总部所在地，其B2B电子商务水平为全国发展高地，遥遥领先于其他省区。同时可看出无标度区二的Zipf指数明显高于无标度区一，说明低供应等级省区间差异较高供应等级省区更大。
图4 中国省域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分布双对数坐标图

Fig.4 ln-ln plot of supply level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in China

各省区内部城市的无标度区识别及拟合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近50%省区的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散点图很难用一条直线拟合，出现多个无标度区，呈现出多分形结构，表明这些省区内不同供应等级的城市间出现明显的分层现象，其位序—规模分布的分形特征存在差异。具体来看，单分形结构的省区中，江苏、安徽2省的首位城市苏州、合肥表现出弱垄断性，究其原因，江苏省内南通、无锡、扬州等多数城市的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均处高水平状态，而亳州市作为全球最大的中药材集散中心，在安徽省内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合肥的首位度，致使两首位城市苏州、合肥处于弱垄断状态；其余省区的首位城市均表现出强垄断性，与中低位序城市的供应等级存在明显差异。多分形结构中，江西、湖南省的无标度区一及四川省的无标度区二的Zipf指数小于1，三省城市在某段位序表现出了相对均衡分布的特征；其余省区的两个无标度区Zipf指数均大于1，内部城市的供应等级的位序规模分布比较集中，多为其省会城市表现出明显的垄断特性，且高供应等级和低供应等级城市各自构成的两个无标度区分化明显。
表2 各省区批发企业供应等级位序—规模分布的标度区参数

Tab.2 Scaling region of rank-size distribution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 supply level in different provinces

省份 无标度区一 无标度区二 省份 无标度区一 无标度区二
Zipf指数 判定系数（r2） Zipf指数 判定系数（r2） Zipf指数 判定系数（r2） Zipf指数 判定系数（r2）
河北 1.172 0.945 7.506 0.969 宁夏 2.939 0.989 - -
江苏 1.121 0.954 - - 新疆 3.652 0.959 - -
浙江 1.053 0.900 14.54 0.957 云南 2.231 0.956 - -
福建 1.976 0.886 - - 山西 2.194 0.840 - -
山东 1.260 0.974 8.202 0.990 安徽 1.177 0.953 - -
广东 1.640 0.916 5.841 0.870 江西 0.147 0.986 2.652 0.945
海南 5.112 0.997 - - 河南 1.255 0.950 6.993 0.961
内蒙 1.794 0.926 23.7 0.862 湖北 1.635 0.910 - -
广西 1.031 0.902 5.402 0.939 湖南 0.687 0.976 3.719 0.962
贵州 2.327 0.957 - - 黑龙江 1.978 0.933 5.909 0.970
西藏 5.128 0.916 - - 吉林 1.634 0.865 7.420 0.994
陕西 1.965 0.903 25.96 0.987 辽宁 2.236 0.932 - -
甘肃 2.009 0.966 28.69 0.847 四川（无标度区一：4.459，0.894；无标度区二：0.851，0.961；无标度区三：8.004，0.969）
青海 3.002 0.920 - -

注：未考虑零值单元。

2.4 供应等级差异特征

计算不同经营模式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泰尔指数并对其进行分解（表3），进一步对东、中、西和东北四大板块间的差异进行比较。结果表明，不同经营模式下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区域差异有所不同，差异排序为“商业服务>招商代理>生产厂家>经销批发”；同时泰尔指数的分解结果显示，四种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差异主要来自于组内差异，即四大板块内部各城市差异明显，四大板块之间的供应等级差异不显著。从组内差异对总差异的贡献率来看，生产厂家类批发企业的贡献率最高（94.17%），其次为商业服务和招商代理，经销批发类企业的贡献率最低（80.81%），说明生产厂家及商业服务类企业供应等级的四大板块内部差异较四大板块间差异更显著。四大板块间对比的结果显示，东北地区在经销批发、生产厂家、招商代理三种经营模式的差异程度明显强于其他三个地区，中部地区在商业服务方面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差异最显著，东、西部地区内部城市各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差异相对较弱。
表3 中国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泰尔指数

Tab.3 Theil index of wholesale enterprises’supply level

经营模式 总差异 组间差异（四大板块间差异） 组内差异（板块内部差异） 东部 中部 西部 东北
经销批发 0.099 0.019 0.080 0.083 0.042 0.067 0.158
商业服务 0.240 0.026 0.214 0.194 0.481 0.169 0.372
生产厂家 0.120 0.007 0.113 0.111 0.118 0.115 0.236
招商代理 0.148 0.018 0.130 0.100 0.233 0.194 0.326
综合 0.108 0.009 0.099 0.101 0.072 0.080 0.176

注：未考虑零值单元。

3 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影响因素

3.1 影响因素识别与模型建立

借鉴已有相关研究成果[4,8,39]，本文遵循指标选择科学性及可获取性的前提，旨在从城市基础规模实力、信息通讯水平、物流设施水平、产业发展基础及文化教育水平等五个方面来构建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具体解释变量指标见表4，各地批发企业的综合供应等级（Q）为因变量。其中，由于Q的量级比较大，具体分析时因变量取对数为lnQ；物流网点个数来自于阿里巴巴网站；其余指标均来源于《2017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间或个别省份的统计年鉴。
表4 影响指标变量说明

Tab.4 Indicator variable description

影响因素 解释变量 单位 变量简称
城市基础规模实力 年平均人口 万人 CG1
GDP 万元 CG2
建成区面积 km2 CG3
信息通讯水平 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 万户 IT1
固定电话年末用户数 万户 IT2
移动电话年末用户数 万户 IT3
物流设施水平 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从业人员 人 LT1
物流网点数 个 LT2
年末邮政局（所）数 处 LT3
产业发展基础 限额以上批发零售贸易业商品销售总额 万元 IB1
批发和零售业从业人员 人 IB2
文化教育水平 每万人在校大学生数 人 EQ

3.2 影响因素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对变量进行多种重共线性检验，VIF值大于5，表明变量间存在共线性的可能；同时KMO检验结果值为0.913，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结果显著，因此拒绝变量不适合进行主成分分析的原假设，可进行主成分回归分析。其次对变量提取主成分，在特征值大于1，方差累积贡献率大于80%的条件下，提取出前三个主成分F1、F2、F3，累积贡献率81.690%，能够解释原始变量大部分信息。最后对主成分进行回归分析，拟合系数R2为0.458，且回归通过F检验，拟合结果较好，进而推算出原始变量系数，估计结果见表5。
表5 主成分回归分析的估计结果

Tab.5 Estimation results of principal component regression analysis

因变量 常量 回归系数
主成分 lnQ 18.254*** F1 1.734***
F2 0.696***
F3 -0.270**
原始变量 lnQ 18.254*** CG1 0.273 LT1 -0.101
CG2 0.266 LT2 0.404
CG3 0.136 LT3 0.392
IT1 0.278 IB1 0.154
IT2 0.296 IB2 -0.123
IT3 0.306 EQ -0.213

注：因数据缺失，未将地级地区、州、盟纳入影响因素分析且排除供应等级为零值及聚类为异常值的单元，所以此处研究单元为278个。“**”和“***”分别表示在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

城市基础规模实力方面，城市年平均人口、GDP及建成区面积对当地B2B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具有正向影响。大规模人口伴随着大体量消费需求，进而需求拉动供给，带动批发企业供应量及供应等级的增加；地区经济优势为批发企业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利于企业扩大经营范围及提高服务质量，进而推动企业规模与供应等级的提升；同时城市建设开发强度高的地区具备良好的市政公用设施和公共设施，利于批发企业的发展。
信息通讯水平方面，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数、固定电话年末用户数及移动电话年末用户数对当地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具有正向影响。从空间分异来看，高供应等级地区与信息化发达城市的区位高度一致，这些区域电子商务业的集聚效应和规模效益比较明显，大为降低了批发企业经营者的交易成本和技术门槛；同时便利的信息化、网络化环境推动批发企业竞争和服务意识的提高，进而伴随着供应等级的良性发展。
文化教育水平方面，每万人在校大学生数对当地B2B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具有负向影响。相对而言，现阶段大学生毕业后就业方向较少涉及批发企业店铺的网络经营，随着高校电子商务专业的广泛开设，未来的在校大学生数指标极可能对企业供应等级存在正向影响。
物流设施水平方面，物流网点数和邮政局（所）对供应等级均为正向影响，海陆空物流网络条件发达地区，其网上交易的时空可达性和货物质量均有保障，使得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处于高水平状态；然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从业人员的回归系数为负，一方面该指标占主成分F3的比重较大，较其他因素对供应等级的影响相对不显著，说明供应等级的大小与物流行业从业人员的规模的关系不密切；另一方面可能说明中国物流从业人员已达一定规模，其数量的增加反而引起供应等级的下降。
产业基础方面，限额以上批发零售贸易业商品销售总额指标与B2B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存在显著正向关系，可见实体销售额的提升能显著带动网上交易的规模及供应水平的提高；然而，批发零售业从业人员的回归系数为负，同物流从业人员一致，其在主成分F3中的占比也较大，较其他因素与供应等级的关系不密切，相反从业人员较少的城市，其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可能较高。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基于阿里巴巴网站提供的批发企业信息，对B2B模式下中国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布、位序规模及差异特征进行了深入分析，并在此基础上运用主成分回归分析方法探讨了其空间差异背后的影响因素。主要结论如下：①B2B批发企业的经营模式以生产厂家为主，整体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偏低；批发企业集中分布于东部沿海地区，呈现出由东向西、自南向北逐级递减的特征。②综合及不同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呈现出东、中、西的梯度分布特征，且不同经营模式的批发企业因其数量和所需技术、人力、物流、市场等要素的不同，其供应等级表现出不同的空间分布特征。③我国省域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集中分布特征明显，中低位序省区供应等级低，首位省区的垄断性较强，且不同供应等级的省域之间差异存在分化现象；市域层面，多数省区内部的首位城市具有强垄断性，与中低位序城市的供应等级存在明显差异，近50%的省区内不同供应等级的城市间出现明显的分层现象。④不同经营模式下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区域差异有所不同，“商业服务>招商代理>生产厂家>经销批发”；四种经营模式的供应等级差异主要来自于组内差异，即四大板块内部各市差异明显，四大板块之间的供应等级差异不显著。⑤城市B2B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高低与城市的基础规模实力、信息通讯水平、文化教育水平、物流设施水平及批发业发展基础密切相关。其中表征城市基础规模实力及信息通讯水平的各指标对批发企业供应等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物流设施水平及产业发展基础方面，两者相应的从业人员并没有带来积极的影响，一是影响较其他因素不明显，二是行业从业人员的规模可能已饱和，其余指标回归系数均为正；城市文化教育水平对批发企业供应的影响为负。
总的来看，本文以阿里巴巴网站注册企业表征中国B2B电子商务供应等级的空间分布研究，深化了以往关于电子商务及批发业的研究，拓宽了传统城市与区域空间结构研究的内涵和层次，丰富了经济地理学尤其是商业地理学和城市地理学的研究内容；同时本研究对于各地区B2B电子商务经济的实际发展具有一定指导意义。当前B2B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整体偏低，各批发企业应该从产品质量、服务态度、发货速度等方面综合提高店铺服务水平，做到货真价实、顾客满意；对于东中西地区供应等级的梯度差异现状，中西部地区应积极吸取东部地区B2B电子商务的发展经验，借助“双创”和“互联网+”的发展机遇，加强信息和物流基础设施建设，建设优越的电商平台和运作环境，推动特色产业与电商平台的融合，鼓励商业文化浓厚和轻工业基础良好的地区优先发展B2B电子商务经济，进而带动地方经济的发展。但本文也存在一些不足，一是由于数据处理技术有限，未能对比分析不同商品属性的批发企业的供应等级分布特征；二是研究数据仅为一年静态数据，未能深入研究电子商务批发企业供应等级的时空演变特征。以上不足均是作者后续研究的重点关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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