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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 Vol. 44 >Issue 6: 146 - 153

DOI: https://doi.org/10.15957/j.cnki.jjdl.2024.06.015

产业经济与创新发展

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及其影响因素

  • 毛海欧 , 1, 2 ,
  • 杨楠楠 , 1, ※ ,
  • 祁春节 1, 2
展开
  • 1.华中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中国湖北 武汉 430071
  • 2.华中农业大学 园艺经济研究所，中国湖北 武汉 430071
※杨楠楠（2000—），女，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学。E-mail：

毛海欧（1989—），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与农产品贸易。E-mail：

收稿日期: 2023-10-26

  修回日期: 2024-04-11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9-14

基金资助

国家现代农业（柑橘）产业技术体系(CARS-26-06BY)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2203067)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72104189)

中国工程院院地合作重大咨询研究项目(2022-DFZD-37)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3BJY155)

收起

Spatial Evolu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itrus Industry in China

  • MAO Haiou , 1, 2 ,
  • YANG Nannan , 1, ※ ,
  • QI Chunjie 1, 2
Expand
  • 1.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Huazh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Wuhan 430071，Hubei，China
  • 2. Institute of Horticultural Economics，Huazh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Wuhan 430071，Hubei，China

Received date: 2023-10-26

  Revised date: 2024-04-11

  Online published: 2024-09-14

Fold

摘要

文章基于2006—2021年市域尺度柑橘生产数据，采用生产集中度指数、核密度分析法研究了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并运用地理探测器方法深入探究其影响因素。研究发现：①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整体呈现“Z”字集聚特征。主要包括湖北宜昌和广西桂林2个较高的密度核心区，川渝、赣南和漳州等中低密度核心区及其密度核心区向周围辐射扩散形成的片区。②研究期内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存在失衡问题，即华东地区柑橘产业收缩过快，西南地区未能形成较好的产业发展条件，使得柑橘产业在中南地区高度集聚。③单因素因子探测结果表明，自然因素是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最关键的决定因素；双因素交互探测结果显示，自然因素与其他因素的交互作用呈现趋弱态势，而其他3种因素的两两交互作用呈现增强特征，说明在自然资源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提高生产要素供给、产业支撑条件和市场需求有利于柑橘产业空间集聚。

关键词： 柑橘产业; 生产集中度; 核密度分析; 自然资源; 经济发展水平

本文引用格式

毛海欧 , 杨楠楠 , 祁春节 . 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及其影响因素[J]. 经济地理, 2024 , 44(6) : 146 -153 . DOI: 10.15957/j.cnki.jjdl.2024.06.015

Abstract

Based on the citrus production data in China at the prefecture level from 2006 to 2021,this paper explores the spatial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by the means of production concentration index and kernel density analysis,and further explor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by using the geographic detector.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showed the Z-shaped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 It mainly consisted of two higher density core areas which were Yichang in Hubei and Guilin in Guangxi,and medium and low density core areas such as Sichuan-Chongqing,the south of Jiangxi and Zhangzhou,as well as the core cluster areas radiated around the above density core areas. 2) From 2006 to 2021, there was a spatial imbalance in the distribution of the citrus industry. The citrus industry in East China contracted fast,and the Southwest China failed to form a suitable condi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itrus industry,which led to a high degree of agglomeration of citrus industry in Central south China. 3) The results of the factor detection shows that natural factors are the most critical factor of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The results of the interaction detection shows that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natural factors and other factors showed a decreasing trend,whil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other three factors showed an increasing trend,indicating that improving the supply of production factors,industrial support conditions and market demand is conducive to the spatial agglomeration of the citrus industry under appropriate natural resource conditions.

Key words： citrus industry; production concentration index; kernel density analysis; natural resource;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2004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柑橘生产国，2018年柑橘首次超过苹果成为中国第一大水果，2022年的中国柑橘产量是1978年的61.6倍①。柑橘产业逐步发展成为中国南方地区农业的支柱产业，对于充实“果篮子”、带动农民增收、保护地区生态环境、实现乡村振兴战略有着重要作用[1]。伴随着人口老龄化、城镇化推进，中国柑橘的主产区域在“北冷南热”的基础上发生了新的分布变化，以“西移南扩”为主要特征[2-3]。研究近15年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特征和规律，探寻其内在决定因素，对于合理规划我国柑橘生产空间布局，优化生产要素空间配置和制定柑橘产业发展规划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农业产业空间演化实质上是指农业土地利用的变化，即农作物种植结构、种植品种、生产分布等信息在地区范围内的空间表达[4-5]。早期的研究更加关注粮食作物的生产布局变化，如邓宗兵等研究了1978—2010年中国粮食生产空间分布特征，发现粮食产区逐渐向东北和中部集中[6]；徐海亚等发现中国粮食生产中心由亚热带向中温带和暖温带转移，并逐渐向平原地区集中[7]。后来的研究对象逐渐转向经济作物，如我国梨的产地集中度系数呈波浪式下降的趋势[8]；苹果产地呈现“西移北扩”的特征[9]；中国水果产业地理集聚呈现缓慢下降趋势且具有阶段性特征[10]；蔬菜生产集聚呈现地域梯度和连片化特征[11]。梳理已有文献发现，关于农业产业空间演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粮食作物，对经济作物的研究较少，涉及柑橘的文献则更为匮乏。
关于农业产业空间演化影响因素的研究，当前学者主要通过理论与事实的定性分析[12]或是采用主成分分析[13]、计量经济模型[14]等定量研究方法，聚焦于自然、社会、经济等因素进行探讨。如郑小华等认为气候变化等自然因素是农业生产空间布局的主要驱动因素[15]；胡友等基于农户决策视角发现劳动力成本、非农就业机会等因素是影响柑橘种植及区域差异的主要原因[16]；聂扬眉认为科技是柑橘生产的主要支撑，应加大科技创新力度[17]；杨春等认为自然、社会与技术等因素均制约了粮食生产格局[18]。既有研究对农业产业空间演化的影响因素探讨已相对完善，包括自然因素、经济要素和社会制度等多个方面。然而，农业产业空间布局是受自然因素与社会因素共同作用[19-20]，采用回归分析方法研究单一因素的独立影响将忽视因素之间的协同作用效果，依然存在不足。
基于现有研究，本文采用市域尺度的柑橘生产数据测算生产集中度指数和核密度指数，使用ArcGIS软件进行产业空间演化分析，并采用地理探测器方法分析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驱动因素及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可为中国柑橘等水果生产政策制订提供参考借鉴。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1.1.1 生产集中度指数

集中度指数最初用于衡量区域工业分布情况[21]，随后学者沿用该指数研究农业空间分布。本文参考徐海亚等的做法[7]计算柑橘生产集中度指数，该指数能够反映某一年份某市柑橘产量对全国总产量的贡献程度。具体公式如下：
C i t = q i t Q t
式中： C i t表示i市t年份的柑橘生产集中度指数； q i t表示i市t年份的柑橘产量； Q t表示t年份的全国柑橘产量。

1.1.2 核密度分析

核密度分析通过计算空间要素在其周围领域内的密度来刻画产业的空间密度特征和分布趋势[22]。本文运用核密度分析法分析中国柑橘产业在地理空间上的带状分布特征和演变趋势。

1.1.3 地理探测器

地理探测器是探测空间分异性并揭示其背后影响因子的一种统计方法。地理探测器q统计量可以测度空间分异性，探测解释因子以及分析变量的交互作用，q值越大说明该指标对柑橘产业空间分异的影响程度越大，反之则越小，该方法广泛运用于自然与社会科学领域[23]。本文使用R语言的GD包，在选择最优参数的基础上[24]，运用地理探测器中的因子探测和交互探测进行影响因素分析。

1.2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时间为2006—2021年，研究范围为中国4个直辖市、333个地级行政单位（地级市、地区、自治州、盟）和30个省直辖县（在本文中，省直辖县看作地市级，和地市级单位统一简称市域），共计367个市域，不包括港澳台地区。在自然地理数据中，降水与温度数据来源于欧盟及欧洲中期天气预报中心等组织发布的ERA5-Land数据集；日照与湿度数据来源于中国地面气候资料日值数据集V3.0；高程与坡度数据来源于ASTER Global Digital Elevation Model V003。柑橘产量与社会经济等数据来源于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各省份统计年鉴以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基础地矢量数据来自中国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系统。少量缺失数据采用平均增长率方法补齐。

2 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

2.1 柑橘产业空间分布特征

本文根据公式（1）测算了2021年市域尺度的柑橘生产集中度指数，表1列出了生产集中度指数排名前20的地区。结果显示，中国柑橘产业主要分布在西南地区的四川东部、重庆和云南，中南地区的湖北西部、湖南、广东和广西以及华东地区的浙江、福建和江西中南部，整体上呈现“Z”字型分布特征。广西桂林是位于第一梯队的柑橘生产市域，其生产集中度为11.50%。湖北宜昌、重庆、广西南宁和福建漳州为第二梯队的市域，其生产集中度分别为7.23%、6.04%、4.47%和4.43%。湖南怀化、广西来宾、广东肇庆、江西抚州和赣州为第三梯队的市域，其生产集中度均高于2.25%。由此可见，中国柑橘主产地区主要分布在西南和中南地区。
表1 2021年中国代表性地区柑橘产业集中度指数

Tab.1 Production concentration index of citrus industry in representative regions of China in 2021

省份 市域 生产集中度
指数（%）		 省份 市域 生产集中度
指数（%）
广西 桂林市 11.50 广西 贺州市 2.07
湖北 宜昌市 7.23 湖南 常德市 1.97
重庆 重庆市 6.04 广西 柳州市 1.81
广西 南宁市 4.47 广西 梧州市 1.70
福建 漳州市 4.43 四川 眉山市 1.65
江西 赣州市 3.19 四川 成都市 1.38
湖南 怀化市 3.12 云南 玉溪市 1.31
广东 肇庆市 2.95 湖南 永州市 1.29
江西 抚州市 2.62 广西 百色市 1.29
广西 来宾市 2.28 四川 资阳市 1.28

2.2 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

运用ArcGIS软件将表示市域生产集中度指数的面要素提取为点要素，使用核密度分析工具识别柑橘产业空间集聚程度①。
总体而言，中国柑橘产业空间由西南、中南、华东三大区域连成一片，呈现“Z”字型的带状分布特征。2006—2021年，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呈现“东橘西移”的态势。2006年，柑橘产业的高密度区主要集中在宜昌和桂林两大核心区域，漳州、川渝为低密度区，辐射陕西、安徽、河南、江西、浙江等省份（图1a）。2011年，高密度区在宜昌和桂林的基础上增加了重庆和赣州2个区域，四川东部的眉山和资阳、广东肇庆等为低密度区，福建东北部往浙江一带的核密度值有所下降（图1b）。2016年，高密度区域进一步扩大，包括宜昌、桂林、重庆和四川东部。宜昌和桂林连片辐射湖南西部的邵阳、怀化等市域，桂林的辐射区逐渐向西南方向移动，而赣南地区的密度逐渐减弱，浙江地区核密度值继续下降（图1c）。2021年，桂林成为密度最高的区域，并向南宁等周边地区辐射，形成明显的“团状”分布。云南开始出现低密度区，主要位于云南玉溪；宜昌、重庆、四川东部等地区的密度均有所下降，成为中低密度区；浙江、赣南、福建等省份的密度进一步下降，在一定程度上出现退出主产区的趋势（图1d）。
图1 2006、2011、2016和2021年中国柑橘产业核密度分布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19）1822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

Fig.1 Kernel density distribution of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in 2006，2011，2016 and 2021

上述空间演化特征表明，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失衡问题越来越严重。华东地区柑橘产业收缩过快，西南地区未能形成较好的产业发展条件，使得柑橘产业在中南地区高度集聚。具体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①华东地区柑橘产业快速收缩。2006—2021年，华东地区尤其是浙江、福建一带核密度值持续下降，由最初的较高密度区下降为低密度区，直至2021年浙江和福建大部分区域的核密度值不到0.40。在沿海地区加速城镇化的背景下，农村劳动力逐渐向城市、工业部门转移，柑橘果园管理、采摘、运输等环节涉及的劳动成本上升，果园逐渐丧失营利能力并退出经营。柑橘产业收缩使得种植户及相关从业人员的再就业问题亟待解决，并且果园一旦失管，木虱、蚜虫、炭疽病等将集中爆发，带来病虫害威胁。实际上，随着区域内城镇化的快速推进，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农业人口老龄化、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已非常突出[25]。受此影响，华东地区出现柑橘果园退出经营、柑橘产业收缩等现象。
②西南地区柑橘产业尚未形成有效集聚。从柑橘种植的自然条件来说，云南较为适宜发展柑橘产业，其位于中国五大柑橘优势带中的“西江流域柑橘带”，潜力较大。然而，直至2021年云南大部分地区核密度值不到0.15，仅云南玉溪形成了低密度区，尚未形成有效的产业集聚。当地柑橘产业发展尚处于起步阶段，可能与云南的自然地理特性、经济发展水平和科技支撑等因素有关。云南位处我国西南门户，离柑橘主要消费市场较远，地形崎岖，道路连通性较差。同时，当地经济发展水平有限、人均收入水平不高，较难形成有效需求。另外，柑橘产业发展还需要懂种植技术的农户，科学技术人员定期进行农技服务推广非常关键，而当地在科技支撑柑橘产业发展上略显不足。
③中南地区柑橘产业高度集聚，环境承载压力较大。自2006年开始，中南地区的湖北宜昌和广西桂林成为中国柑橘产业的高密度集聚区，此后二者的核密度值持续上升，至2021年桂林成为集聚水平最高的市域，其生产集中度指数达11.50%。过去二三十年我国大力发展交通基础设施，极大地促进了技术、信息与资金的流通和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有利于实现柑橘供应地和需求地的分离。同时，随着农业科技进步，新品种、新种植技术、山地机械不断出现，更多位于丘陵山区的柑橘生产空间得到了开发，推动了对中南山地丘陵区的生产改造。上述原因促进了中国柑橘产业在中南地区高度集聚，然而过度集聚使得当地生态系统过于单一、环境承载压力较大，并不利于柑橘产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3 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影响因素

3.1 柑橘产业空间演化影响因素的理论分析

产业空间演化的重要特征是部分地区产业衰落和另一部分地区产业兴起，区际产业转移理论解释了产业从部分地区转移至其他地区的原因，与产业空间演化的内涵契合。国内区域产业转移通常遵循普遍的经济和产业发展规律，经典的国际产业转移理论具有较好的适用性。代表性的产业转移理论，如赤松要的“雁行模式”理论认为产业转移的“雁行”形态是基于地区间比较优势差异而产生的，不同区域在资源禀赋与发展阶段上存在的梯度与极差是“雁行模式”相互继起的关键[26]；小岛清的边际产业转移论认为，随着比较优势转变，产业转移将率先从丧失比较优势的地区转移至具备比较优势的地区[27]。因此，基于经典的产业转移理论，地区间比较优势的动态变化是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根本原因。
比较优势源自何处，国际贸易经典理论给予了回答。早期的国际贸易理论着重从供给角度出发。赫克歇尔—俄林理论（又名要素禀赋论）认为，要素禀赋是比较优势的源泉，若某地区劳动力较为丰富，则其在劳动密集产业上具有比较优势[28]。从农业生产函数构成来说，要素禀赋包括多个方面：自然因素是农业生产的基础条件，如光照、降水、坡度等；用于直接投入的生产要素是核心内容，包括劳动、资本和土地；同时，生产活动的支撑条件也因其能够影响全要素生产率而具有要素禀赋特性，如科学技术、交通运输、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等。新贸易理论则从需求角度回答了比较优势源泉，例如，代表人物克鲁格曼指出市场规模会影响区域的比较优势[29]；林德也强调需求对产品比较优势和出口的决定性作用，并认为人均收入水平是影响需求结构的最主要因素[30]。
由产业转移理论和比较优势理论的推演可知，供给侧和需求侧因素共同决定了地区产业的比较优势，而比较优势的动态变化推动了区际产业转移和产业空间演化的发生。结合现有研究成果[2-3,31-32]，在考虑数据可得性的基础上，本文从自然因素、要素投入条件、产业支撑条件和市场需求4个维度中选取18个具体指标，并将影响因素分为供给侧和需求侧两大类（表2）。供给侧因素包括：
表2 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影响因素

Tab.2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spatial evolution of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类型 维度 具体指标 指标解释
供给 自然
因素		 降水（X1） 年平均降水量（mm）
温度（X2） 年平均温度（℃）
日照（X3） 年累计日照时数（h）
高程（X4） 平均高程（m）
坡度（X5） 平均坡度（°）
湿度（X6） 年平均相对湿度（%）
要素
投入
条件		 劳动力投入强度（X7） 农林牧渔从业人数（万人）
农业机械总动力（X8） 农业机械总动力（万kW）
有效灌溉面积（X9） 有效灌溉面积（千hm2）
产业
支撑
条件		 粮食保障（X10） 粮食产量÷总人口（t/人）
道路运输（X11） 公路里程（km）
专利申请数量（X12） 每千人专利申请数（件/千人）
试验站数量（X13） 柑橘试验站数量（个）
数字经济发展（X14） 每百人互联网用户数（户/百人）
需求 市场
需求		 消费水平（X15） 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元/人）
城市化水平（X16） 城镇人口÷总人口（%）
非农就业水平（X17） 二三产业就业人数÷劳动力总数（%）
非农产业发展水平（X18） 二三产业产值÷总产值（%）
自然因素。农作物种植空间受到自然资源条件的制约，柑橘种植需要适宜的自然生长环境，温度、湿度、坡度等因素都会限制柑橘种植，从而影响柑橘产业布局。因此，本文选择降水、温度、日照、高程、坡度和湿度研究自然因素对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影响①。
要素投入条件。根据生产函数的构成，从劳动、土地和资本三方面确定了各种生产要素投入的具体指标。首先，劳动力投入强度会显著影响柑橘生产规模。其次，农业机械化水平反映农业生产的资本条件，促进农业机械化能够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减少对劳动力的依赖，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另外，农田水利设施是农业生产的基础，柑橘种植需要充足的水资源，灌溉水平对柑橘生产布局有一定的制约作用。因此，本文选择劳动力投入强度、农业机械总动力和有效灌溉面积研究生产要素投入条件的影响②
产业支撑条件。柑橘产业的发展离不开其所在地区的产业基础支撑。随着粮食安全成为国家战略，新一轮国土空间规划设立了18亿亩耕地红线。粮食保障能力反映当地粮食与其他农作物的土地空间分配格局，粮食保障能力越强、经济作物的种植空间越大。交通运输通畅有利于柑橘生产资料和产品的跨区域流通，对柑橘生产布局起到关键作用[3]。与此同时，随着农业技术的不断创新以及各个产区柑橘试验站的陆续建立，新品种与新技术不断应用于农业生产，极大地提高了柑橘品质与生产效率，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柑橘的生产布局[33]。此外，数字经济的不断发展使得电商平台成为柑橘流通的新渠道，但不同地区数字经济水平存在差异，许多地方仍然采用较为传统的柑橘流通模式，制约了柑橘产业的发展。因此，本文选择粮食保障、道路运输、专利申请数量、试验站数量和数字经济发展5个指标研究产业支撑条件对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影响。
需求侧因素主要指市场需求。通常用人均GDP或者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购买水平或消费水平的变化。消费水平体现了消费者对柑橘的购买意愿与购买能力，居民收入水平能够直接决定其消费水平和对需求的满足程度[34]，从而影响柑橘产业的空间分布。需要注意的是，随着非农部门的发展和城市化水平提高，部分人口从农村转移至城市和非农部门，此类人口将从农产品的供给者转变为需求者，提高对柑橘的结构性需求。本文用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衡量消费水平，城市化水平、二三产业就业人口占比、二三产业产值占比描述经济的非农化水平，研究需求侧因素对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影响。

3.2 影响因素及其交互效应的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将18个指标按照类别合成四大因素综合指数，使用地理探测器分析单因素的影响程度及多因素的交互作用（图2）。
图2 2006、2011、2016和2021年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因子交互探测结果

Fig.2 Interaction detection results of spatial distribution in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in 2006, 2011, 2016 and 2021

从单因素影响大小来看，自然因素是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最关键的决定因素，要素投入条件、产业支撑条件和市场需求的作用大小均低于自然因素。样本期内自然因素的q值均大于0.15，且高于其他三类因素。随着时间的推进，自然因素的q值呈现轻微下降的特征，表明科技进步使得柑橘生产在一定程度突破了传统自然条件的限制；要素投入条件和产业支撑条件q值之和也超过0.15，作用较大；市场需求属于需求侧因素，q值均不超过0.10，且变化幅度较小有轻微下降的趋势，表明交通基础设施逐渐完善、采后处理技术提高和贮存运输条件优化使得远距离供应需求市场成为可能，导致当地需求侧的影响逐渐趋弱。总的来说，供给侧因素对柑橘生产布局的决定作用较大，当地需求侧因素的影响较小。
从交互作用来看，两两因素的交互效应均显著增强。具体而言，样本期内自然因素与产业支撑条件的交互效果呈现增长趋势，而自然因素与市场需求的交互效果呈现下降的态势，表明自然资源条件适宜且产业支撑条件较好的地区更加适合柑橘产业布局。要素投入条件与产业支撑条件、市场需求，产业支撑条件与市场需求的交互作用均呈现增强的特征，说明柑橘产业高质量发展离不开产业基础建设和市场需求水平提高。总结而言，在自然资源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提高生产要素供给、产业支撑条件和市场需求有利于柑橘产业空间集聚。

3.3 影响因素的细分结果

本部分利用因子探测方法进一步考察各子指标的影响差异（表3）。具体如下：
表3 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因子探测结果

Tab.3 Factor detection results of spatial distribution in the Chinese citrus industry

类型 维度 具体
指标		 2006年 2011年 2016年 2021年
q值 q值 q值 q值
供给 自然
因素		 X1 0.203*** 0.154*** 0.226*** 0.131***
X2 0.124*** 0.121*** 0.120*** 0.147***
X3 0.259*** 0.174*** 0.204*** 0.220***
X4 0.184*** 0.147*** 0.174*** 0.107***
X5 0.166*** 0.132*** 0.156*** 0.172***
X6 0.145*** 0.157*** 0.081*** 0.149***
要素
投入
条件		 X7 0.081** 0.042 0.061 0.107**
X8 0.082** 0.031 0.056 0.089**
X9 0.121*** 0.145*** 0.105*** 0.190***
产业
支撑
条件		 X10 0.063 0.079** 0.058** 0.092**
X11 0.077* 0.098** 0.130** 0.147*
X12 0.046 0.04 0.062 0.080**
X13 0.085*** 0.128*** 0.127*** 0.150***
X14 0.078* 0.049 0.037 0.075**
需求 市场
需求		 X15 0.047 0.044 0.074** 0.102***
X16 0.049 0.027 0.071** 0.059
X17 0.081** 0.057 0.042 0.071*
X18 0.082** 0.113*** 0.051 0.072*

注：***、**、*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

①自然因素。自然因素是柑橘产业生产布局的决定性因素，指标的影响力较高，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从时间趋势来看，降水、日照和高程影响力呈现下降趋势，表明柑橘生长对自然环境的要求较高，但随着柑橘新品种出现和种植技术水平不断提高，种植技术逐渐克服了部分自然条件的约束。
②要素投入条件。丰富的生产要素和相对较低的要素成本有利于农业生产。3项指标中解释力较强的是劳动力投入强度和有效灌溉面积。从时间趋势来看，3项指标的影响力均呈现逐渐增强的趋势，表明丰富的农业劳动力资源以及良好的农业生产基础设施配套能够提高柑橘生产效率，助推柑橘产业发展。
③产业支撑条件。产业支撑条件是助推柑橘产业发展的重要驱动力。道路运输和试验站数量影响力较大，并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他因素的影响程度相对较小。从时间趋势来看，各因素的影响力均呈上升趋势，表明道路运输条件的完善、科技水平的进步以及数字经济的发展均有利于柑橘产业的发展。另外，粮食保障水平的提高意味着在粮食与其他作物之间的生产决策上存在博弈，可能会压缩柑橘的种植空间。
④市场需求。市场需求是影响柑橘产业空间布局的重要因素。以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的消费水平变化对柑橘产业空间演化具有推动作用，且呈现逐渐增强的特征。此外，产业结构、就业人口的非农化也会增加对农产品的结构性需求。表3中非农就业水平和非农产业发展水平的系数均相对显著，非农产业发展水平的作用相对更强，城镇化的影响在样本期内也呈轻微的上升态势。

4 结论与建议

4.1 主要结论

本文基于2006—2021年中国市域尺度的柑橘生产数据，采用生产集中度指数、核密度分析法研究了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特征，并进一步运用地理探测器探究了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演化的驱动因素。主要结论如下：①中国柑橘产业空间整体呈现“Z”字的集聚特征。主要包括湖北宜昌和广西桂林2个较高的密度核心区，川渝、赣南和漳州等中低密度核心区以及上述密度核心区向周围辐射扩散形成的片区。②研究期内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呈现“东橘西移”的变化趋势，空间分布失衡问题突出。华东地区柑橘产业收缩过快，西南地区未能形成较好的产业发展条件，使得柑橘产业在中南地区高度集聚。③单因素因子探测结果表明，自然因素是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最关键的决定因素。自然因素中的日照、坡度和湿度，要素投入条件中的劳动力投入强度与有效灌溉面积，产业支撑条件中的道路运输和试验站数量，市场需求中的消费水平均对柑橘产业集聚起到关键作用。④双因素交互探测结果表明，自然因素与其他因素的交互作用呈现趋弱态势，而其他3种因素的两两交互作用呈现增强特征，说明在自然资源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提高生产要素供给、产业支撑条件和市场需求有利于柑橘产业空间集聚。

4.2 对策建议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对策建议：①推动华东地区果园宜机化、数字化转型，应对农村劳动力转移和老龄化挑战。要利用智慧农机、物联网和大数据技术，建设自动监测系统、智能滴灌系统等，实现种植管理全过程的智能化、自动化，达到节约人力、降本增效的目的，推动传统果园向宜机化、数字化新型高标准果园转型，避免果园废弃带来的生态环境危机，重建华东地区的柑橘产业比较优势，应对城镇化带来的农业劳动“空心化”问题。②中南地区柑橘产业应当奉行适度规模和高质量发展原则。目前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过于集中，主要在广西等中南地区高度集聚。柑橘产业过度集聚不仅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巨大压力，也会引发恶性竞争导致“丰产不丰收”的困境。中南地区的柑橘产业应当控制总量、杜绝无序扩张、优化种植布局，根据各地区自然环境特性，合理规划适宜、高市场价值的优质品种，打造区域特色品牌，提倡差异化发展，达到缓解生态环境压力和提高产业发展效益的双重目的。③着力优化西南地区柑橘产业发展条件，推动中国柑橘产业空间分布均衡发展。根据影响因素分析结果，要素投入条件和产业支撑条件是限制西南地区柑橘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在要素投入条件方面，应积极开发和应用适合西南山地的农机，提高当地果园机械化水平，有效促进柑橘产业集聚。在产业支撑条件方面，一是完善柑橘鲜果流通基础设施，加强冷链运输系统建设，健全贮藏保鲜体系，提高服务远距离需求市场的能力；二是充分发挥国家柑橘产业技术体系等科研团队对地区产业发展的服务作用，针对新柑橘果农、本地技术骨干建立系统性的培训体系，夯实西南地区柑橘产业发展的科技人才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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