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经济与创新发展

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演进特征与作用机制——以烟台市为例

  • 王淑婧 , 1, 2 ,
  • 李俊峰 , 1, ,
  • 韩会然 1
展开
  • 1.安徽师范大学 地理与旅游学院,中国安徽 芜湖 241003
  • 2.山东工商学院 国际商学院,中国山东 烟台 264000
※李俊峰(1974—),男,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城市地理与城市经济。E-mail:

王淑婧(1980—),女,副教授,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城市地理与城市经济。E-mail:

收稿日期: 2024-01-15

  修回日期: 2024-06-24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9-14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67116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27122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901193)

Evolutionary Characteristics and Mechanism of Multiple Networks for Innovation in Marine Ranch Industry:A Case Study of Yantai

  • WANG Shujing , 1, 2 ,
  • LI Junfeng , 1, ,
  • HAN Huiran 1
Expand
  • 1.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Tourism,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241003,Anhui,China
  • 2. International Business College,Shando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Yantai 264000,Shandong,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1-15

  Revised date: 2024-06-24

  Online published: 2024-09-14

摘要

文章基于系统动力学理论构建了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理论框架,运用社会网络分析、GIS空间分析以及实地调研方法,探讨了烟台市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演进特征与作用机制。研究发现:①单网存在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特点,多网逐步交织互嵌,形成一体化且立体化的多重网络,并以开放的状态不断拓展多维产业边界,形成多产融合、边界模糊的复杂创新网络系统;②多重网络主体数量与类型不断增多,联结通道更加密集,联结方式灵活多样,创新源网络最易突破本地空间,资本传导网络以经济发达城市为首展开异地拓展,而生产网络则较难突破本地空间;③烟台海洋牧场产业发展初期更加依赖政策与资本,资本网络是海洋牧场嵌入较早且影响力较大的网络,进入现代化转型阶段后,创新源网络作用增强,成为多重网络的主导网络,生产网络在承接创新力的同时倒逼创新源网络不断产生新的创新力,并由政策再次推动资本流动产生传导作用,形成更高层级的产业创新循环。

本文引用格式

王淑婧 , 李俊峰 , 韩会然 . 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演进特征与作用机制——以烟台市为例[J]. 经济地理, 2024 , 44(6) : 134 -145 . DOI: 10.15957/j.cnki.jjdl.2024.06.014

Abstract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industrial innovation multiple networks based on the system dynamics theory. Using the methods of social network analysis,GIS spatial analysis,and field research,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mechanism of the innovation multiple networks in the marine ranch industry in Yantai. The study finds that: 1) A single network has a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 from simple to complex,and multiple networks gradually interweave and embed,forming an integrated and three-dimensional multiple network,and continuously expanding multi-dimensional industrial boundaries in an open state,forming a complex innovation network system with multi production integration and fuzzy boundaries. 2) The number and types of multiple network entities are constantly increasing,with denser connection channels and flexible and diverse connection methods. The innovation source network is most likely to break through local space,while the capital transmission network is expanding from economically developed cities to other regions,while the production network is more difficult to break through local space. 3) In the early stage,the development of Yantai marine ranch industry relied more on policies and capital. The capital network was the network that embedded marine ranches earlier and had a greater influence. After entering the stage of modernization and transformation,the role of the innovation source network increased,becoming the dominant network of multiple networks. While undertaking innovation power,the production network forces the innovation source network to continuously generate new innovation power,and the policy once again promotes the transmission effect of capital flow,forming a higher-level industrial innovation cycle.

海洋牧场是海洋渔业现代化转型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对渔业资源养护与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具有重要意义。我国高度重视海洋牧场的建设与发展,2017—2019年连续三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支持集约化海水健康养殖,发展现代化海洋牧场”(2017)、“统筹海洋渔业资源开发,科学布局近远海养殖和远洋渔业,建设现代化海洋牧场”(2018)、“压减近海、湖库过密网箱养殖,推进海洋牧场建设,规范有序发展远洋渔业”(2019)。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更是明确“建设现代海洋牧场,发展深水网箱、养殖工船等深远海养殖”。截至2023年,我国海洋牧场建设成效显著,累计已批复建设8批169个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
然而在数量快速扩张的同时,海洋牧场也逐渐暴露出许多问题,如缺乏系统性的总体规划、建设标准不完善、核心技术难攻关,以及现代化管理水平滞后、产业融合发展程度低等。这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与深远海的养殖方向都迫使海洋牧场必须进行产业创新,亟需在技术、管理与产业融合等多领域进行创新突破。而海洋牧场的产业创新不单依赖于某一要素,其涉及创新链、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多要素流动与整合,多种要素在流动、结网、交织过程中形成多重网络,海洋牧场创新的整个过程都嵌入在由各类要素构成的网络中,这些网络的结网过程、演变特点,以及相互间的关联关系都对牧场创新起着重要的作用。
国外关于海洋牧场的建设起步较早,全球沿海国家和地区已有丰富的海洋牧场建设实践经验与产业创新的研究成果,为我国海洋牧场的创新发展提供了经验借鉴。在海洋牧场建设方面,日本于1970年代初最早提出海洋牧场建设构想,并通过生境营造、人工鱼礁开发、增殖放流等行动在全国沿海建成了广阔的海洋牧场,形成一套较为成熟的牧场开发与管理技术体系[1];韩国于上世纪末开始实施“海洋牧场计划”,不断实现牧场渔业与教育、生物、旅游等产业深度融合的创新发展[2];澳大利亚南部海域具有蓝鳍金枪鱼深水网箱养殖实践[3];挪威具有全球领先的水产养殖技术与知识,养殖价值链不断创新[4]。在海洋牧场产业创新的理论研究方面,创新系统与创新网络的研究成为近些年研究的焦点之一。如Afewerki等以挪威海洋牧场为研究对象,得出在其国家开发许可政策的支持下,新的海洋牧场创新网络系统正在形成[5]。新的创新系统是一种动态网络,包括更加多样化的参与主体、创新活动、机构以及关系[6],海洋牧场创新网络资源配置更加依赖关系能力而非市场竞争,信任的重要性凸显;另外,创新系统新增设计、技术或服务公司类的主体,使得挪威的水产养殖业与技术和工程领域之间的联系比以前更紧密[5],创新网络的规模与复杂性进一步提高。Gentry等从国家层面构建了全球海水养殖品种的创新与传播网络,得出一些国家(如日本和法国)是养殖品种的创新研发中心,一些国家(如新加坡)则是新品种的传播中心,而像中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家则是海水养殖生产的大国[7]。Gentry等所构建的全球创新网络,涉及创新系统中的研发、传播与生产多个环节,一定程度上体现出多重网络的研究思路,对全球海洋牧场创新资源的配置与创新激励起到重要的引导作用。
目前,我国学者对海洋牧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建设技术、平台设计[8]、智能管理[9-10]、产业融合[11]、渔业资源修复[12],以及环境的碳汇能力[13]等方面,已经形成了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但从海洋牧场创新系统的多重网络角度探讨产业创新的成果仍较为欠缺,更缺少多重网络及其关系演进的动态研究。鉴于此,本文拟从海洋牧场产业创新系统出发,识别与构建创新的多重网络,突出创新系统的整体性、动态性以及多重网络间的相互作用性,以期更好地揭示海洋牧场不同发展阶段的创新机理,为现代海洋牧场的创新发展提供理论依据与经验借鉴。

1 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识别

当前产业经济空间已由传统的地理空间转变为创新要素流动下的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交互作用的复杂网络空间,产业创新网络与产业创新系统的综合竞争已成为国际产业竞争的焦点[14-15]。产业创新系统由多种创新要素及要素之间的关系组成[16],这些关系表现出非线性的、复杂的特点,具有多重反馈机制[17],推动创新要素流动形成错综交织的多重网络。多重网络的嵌入共生,内生与外生力量的交织融合,多网的运行结构与内在机理等都是当前产业创新研究的重要领域[18-19]
对产业创新网络的识别,经济地理学者多从空间尺度、网络功能、网络资源、网络知识以及技术权力等方面进行[20],而较少有学者从创新要素相互间的作用与创新系统动力机制的角度展开。系统动力学理论认为系统有着自组织、自强化的内生动力,系统之宏观行为源于其微观结构[17],系统的动力分析应从要素作用的潜在循环入手,而不是从要素独立功能上进行[22],系统的运行由循环路径中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推动[23]。基于此,本文从创新要素相互作用与因果循环的角度构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认为产业创新系统由企业、高校、政府、科研机构、金融机构以及中介服务机构等主体组成,主体间通过知识链、价值链、产业链3条主线相联结,形成知识、技术、资本、信息、物质等创新要素的循环流动。其中,知识与技术是系统的内生要素,是创新系统的核心动力源;资本与信息可以转移重要的知识、技术与物质资源,在整个创新系统中起着润滑剂的作用[24],推动创新力的传导;物质的流动沿着产业链上下游的实体企业进行,并在外生力量——地方治理政策的引导下,使得创新力落到特定的地方空间,并表现为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以及传统产业的转型,继而创新源聚焦于新的产业、业态而生成新一轮的创新力,如此往复循环。遵循创新力的“发源—传导—承接”的逻辑思路,本文构建产业创新的多重网络,包括由知识和技术流动产生的创新源网络,由资本和信息流动而产生的创新传导网络,以及由物质流动而产生的生产承接网络。需要说明的是,海洋牧场发展具备其产业特殊性,首先建设资金投入大,且生产受风力、洋流等海洋自然条件影响大,经营风险较高;其次与陆上产业相比,海域生产建设的技术要求更高;再次海洋牧场产业链的海陆关联性较强,海洋生产活动必须与陆域相连接;最后海洋生态环境保护与海洋资源可持续发展的要求,以及海域空间管理的特殊性,政府的作用不可忽视。基于以上产业特点,本文对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研究主要考虑创新源网络、资本传导网络以及生产承接网络三大网络,同时关注外生力量政府政策的作用。

2 研究区、方法与数据

2.1 研究区概况

烟台市位于山东半岛东北部,是环渤海地区重要的港口城市,海洋生产总值居全国沿海地市前列。海洋牧场产业是烟台海洋优势产业之一,其建设规模、现代化水平与发展速度都处于全国领先地位。2019年烟台海洋牧场产业集群入选山东省首批十强产业“雁阵型”产业集群,目前已形成莱州湾、庙岛群岛、四十里湾、丁字湾等4条海洋牧场发展带,并成功启动亚洲最大的海洋牧场建造项目“百箱计划”。截至2023年,烟台海洋牧场产业链年产值超过550亿元,总面积达137万亩,建有省级以上海洋牧场49处,其中国家级海洋牧场20处,约占全国总量的1/8,居全国地级市首位(图1)。烟台海洋牧场建设中开创的政府引导、企业运营、陆海联动的现代海洋牧场发展模式,被作为成功经验在全国推广借鉴。以烟台市作为案例地进行海洋牧场产业创新的研究具有典型代表性。
图1 烟台市海洋牧场分布概况

Fig.1 Distribution of marine ranches in Yantai

2.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2.1 社会网络分析法

社会网络分析法主要用于海洋牧场创新多重网络中的创新源网络的分析。创新源网络主体主要由高校、科研院所、企业研发部门等构成,其创新成果多表现为专利、商标等知识产权。国内外学者常借助专利数据评估工程、经济和管理领域的研发活动[25],如Nicol等利用磷虾相关专利授权数据解释了南极磷虾产品的技术发展[26];Popp利用专利数据分析了能源价格对研发活动的影响[27];李俊峰等、李秋萍等也借助专利数据进行过创新网络研究[28]。本文参考多数学者做法,采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利用UCINET6.0软件,基于专利合作数据对烟台海洋牧场创新源网络的演进状况进行分析。创新成果数据来源于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数据库,在专利名称和申请人地址中分年份搜索“海洋”“海水”“牧场”“养殖”“烟台”等关键词,并手动去除与海洋牧场发展无关的专利成果,将专利申请人大于等于2的视为合作专利成果。

2.2.2 GIS空间分析法

采用GIS空间分析法分析资本传导网络,基于企业股权关联关系,探讨烟台海洋牧场创新传导网络的形成与演变。首先通过企查查平台收集1978年至今海洋牧场的股东数据,以及牧场企业的对外投资数据,并将不同年份股东进出数据及牧场对外投资数据按照海洋牧场发展阶段进行整理,构建海洋牧场资本流动数据库;继而从百度地图获取牧场企业、股东,以及牧场对外投资对象节点的POI数据,利用ArcGIS将其空间地理位置以及相互间的资本流动关系进行刻画,以便于资本传导网络演变特点的分析。

2.2.3 基于实地调研与深度访谈的质性研究法

生产网络的演进特征采用实地调研法进行梳理。2021年8—10月,分别对烟台2处国家级海洋牧场以及4处省级海洋牧场进行实地调研与半结构化访谈,获得海洋牧场生产网络扩张与延伸的第一手资料,把握产业链上各类企业的合作发展状况,并据此分析生产网络的演进。

3 烟台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演进特征

3.1 传统牧场萌芽与蓄势阶段(1978—2000年)

改革开放至1990年,烟台蓬莱开展人工鱼礁试验,烟台成为全国首批发展海洋牧场的城市之一,由此进入传统海洋牧场萌芽发展的阶段。1991—2000年烟台海水养殖业大发展,尤其是养殖与育苗技术的进步,为传统牧场的增殖放流、礁石投放与生境营造奠定了产业基础与技术条件,烟台进入传统海洋牧场发展的蓄势阶段。在传统牧场的萌芽与蓄势阶段,产业创新多重网络处于初生期,创新源网络表现为少数创新主体间的简单双向联通。1990年之前,与烟台海洋牧场有关的专利成果仅有1989年的1条,其专利申请人为山东省海洋水产研究所,无合作成果。1991—2000年,共查取专利21条,其中机构合作专利3条,主要是烟台大学与烟台芝罘区渔业技术推广站之间的合作,其余为机构单独研发。此阶段尚未形成创新源的合作网络,处于结网萌芽期,养殖技术多以实践经验等传授推广,未能以知识产权的成果形式表现出来,也间接反映了本时期创新主体对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的欠缺。
在资本流动方面,本阶段在海洋渔业由捕捞型转变为农牧型的过程中,出现了少数较具规模的海水养殖企业,成为海洋牧场的早期雏形。其资金来源主要包括个人或合伙人共同投资、村民集资、政府的财政专款支持,以及政策引导下银行的低息贷款等方式,尚未出现企业与企业间的股权投资。在现今省级以上的49处海洋牧场中,成立于本阶段的仅有3家,说明此时资本流入的主体较少,且这些早期的海洋牧场尚无对外投资行为,资本流动方向单一,未形成企业股权投资网络。
这一时期牧场生产网络主要表现为海洋渔业的生产网络。1990年代以前,海洋牧场刚处于萌芽状态,结构简单,无明显的网络中心,网络联结主要围绕近浅海的捕捞养殖而产生上下游产业间的关联。生产网络以本地为主,区域性与全国性的网络尚未形成。1990年代之后,生产网络结构逐渐复杂,生产主体类型与数量都得以增加,彼此间联结通道及联结频度增多。海水养殖与海底增殖发展成生产网络的中心,并催生了上游海水育苗与海洋环保主体;下游产业中鲜活海产品销售已开辟国际市场,且随着对虾、鲍鱼等养殖规模的增大,输出的鲜活海产品的品种结构不断优化。同时,海产品加工范围也扩大至海外,烟台成为承接日韩海产品加工的重要基地。上下游生产的有效衔接,促动了整体生产网络的扩张与发展。

3.2 传统牧场起势发展阶段(2001—2011年)

3.2.1 创新源网络进入多向联通的结网期

2001—2011年,烟台处于传统牧场的起势发展阶段,鱼礁投放、深水网箱、生态化立体养殖等渔业生产方式得到较大规模地推广。此时创新源网络处于简单多向联通的结网期,网络合作增多,在双向联通之外出现节点之间一对多的联通模式。大型企业集团利用内部便利性打开合作通道,与其子公司开展合作,高校与企业间出现了成果的权利转移,高校与科研院所间建立正式合作,但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创新合作较少。此时创新源网络处于结网期,结构简单,网络中心节点少,结构形态为简单的星形放射状,网络密度低(密度值为0.0476),整体联系尚不紧密。从中心节点来看,以烟台中集来福士海洋工程有限公司的中心度最高,其次是烟台大学、东方海洋、中集集团及其系统内子公司。在结构洞限制度方面,烟台中集来福士以及烟台大学2个节点具有较大的资源控制及协调能力。此外,此阶段的创新合作网络空间已开始突破本地化,出现了与广东、广西、福建等远距离合作主体的联系,知识流动的便捷性使得创新源网络空间更易突破本地化。

3.2.2 资本传导网络快速形成

本时期资本网络节点类型增多,除海洋牧场企业以外,又新增了牧场股东企业以及牧场对外投资企业,进一步拓宽了资本流动的范围与通道。海洋牧场出现资本流入与流出2个方向,其中由村民共同入股的村办牧场企业成为资本流入的重要节点,说明牧场发展初期,集体融资是解决资金短缺的有效举措,此时也出现少量的企业股权投资;在资本流出方面,本阶段牧场企业首次实现对外投资,衍生了诸多造船、食品、货运、销售等子公司,促进了企业的多样化经营。此外,农村商业银行也是牧场企业资本流出的方向之一,随着农村金融体制改革,部分牧场企业积极投资参股本地农商银行,进一步拓宽了融资渠道。总的来说,本阶段海洋牧场的资本流动在强度上有了明显提升,在节点类型上更加多样化,在流动空间上进一步扩大,在流动方向上出现了流进流出的双向流动,整体资本流动网络正在快速形成。

3.2.3 牧场生产网络成为海洋渔业重要的子网络

本阶段海洋牧场框架体系初步形成,其生产网络逐步清晰,成为海洋渔业生产网络中重要的子网络,形成以人工鱼礁投放、海珍品底播、深水网箱养殖、立体化生态养殖等海洋牧场为中心的上下游的关联网络。本阶段生产网络呈现出诸多变化:①网络节点增多,新旧主体演替,新型主体增加。海洋科技与养殖技术开发成为重要的上游产业;海洋工程装备也与深水网箱养殖有了初步联结;而传统的渔网加工与渔船制造则从主要上游关联企业中退出。②网络联结通道更加密集且联结层次更高。相关产业的创新升级进一步提升了生产网络的联结合作层次。如上游海水育苗创新升级为良种育苗,并快速形成产业化,而下游鲜活海产品销售亦呈现海珍品和名贵鱼不断增多的态势,同时海洋生物产业在保健品与美妆品等领域实现功能型产品创新,此类上下游产业的质量型发展促使海洋牧场生产网络走向更高层次的配套与衔接。③生产网络显著扩张。下游产业海产品贸易由向日本、韩国出口拓展至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间接扩张了海洋牧场的生产网络空间,但受海洋资源空间的限制,牧场本身的生产网络仍以本地为主,较难突破本地空间。

3.3 传统牧场大发展及向现代牧场过渡阶段(2012—2017年)

3.3.1 创新源网络演进为复杂多子群联通网络

2012—2017年,烟台进入传统牧场大发展并向现代牧场过渡时期,海洋牧场数量增长快速,传统海洋牧场在烟台各海域全面铺开,并形成以国家级海洋牧场引领现代化的格局态势。此时创新源网络结构进一步变得复杂,网络连接通道增多,处于复杂多子群联通的发展期(图2)。系统内存在诸多独立子群,规模较大的子群联结紧密度高,具备明显的中心节点和结构洞的桥接点,对创新资源与要素流动的影响较大,呈现出星型交织的复杂结构;而规模较小的子群仍以简单的星型结构为主。此外,双向联结的独立子群也较多,如企业与企业之间的两两联结,此类子群尚未形成中心节点。本阶段网络密度为0.0384,虽然较前一发展阶段有所提高,但仍处于低密度水平。其中,相对中心度较高的节点包括中集集团(15.09)、中集海洋工程研究院(15.09)、烟台中集来福士海洋工程有限公司(15.09)及其下属龙口子公司(9.43)、中科院海岸带研究所(9.43)等,这些节点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结构洞限制度较低的节点包括烟台海岸带研究所(0.315)、烟台大学(0.375)、山东省海洋水产研究所(0.380)、中国海洋大学(0.500)、鲁东大学(0.500)等,此类节点主要集中于高校及科研院所,具有较大的资源控制能力与节点间协商能力。
图2 复杂多子群联通的创新源网络

注:图中的节点表示创新主体,节点大小表示中心度的高低,节点越大,中心度越高;节点间连线的粗细表示主体联结的紧密程度,线越粗,联系紧密度越高。图4同。

Fig.2 Innovation source network of complex multi subgroup connectivity

3.3.2 资本传导网络进一步复杂化

这一时期烟台省级以上海洋牧场新增20家,总数达到39家,占目前省级以上海洋牧场数量的86.7%,烟台海洋牧场在山东以及全国的优势地位开始显现。本阶段资本传导网络特征表现为:①网络主体数量增加,企业类的股东节点由上一阶段的4家增至本阶段的16家,牧场对外投资的企业节点由11家增长至34家,海洋牧场企业由19家增至39家。资本网络节点数量的迅速增多说明资本流动的参与和受益主体越来越多,也意味着资本对创新力的传导有了更多的承接作用点。②网络节点的类型更加丰富,牧场企业的股东节点除了自然人、村居委、银行,以及进行股权投资的关联企业以外,还新增了创业投资公司、基金投资公司(包括私募基金)等节点类型,资本的来源更加灵活。同时海洋牧场对外投资点增加了海洋生物科技、滨海旅游等企业类型,促进了海洋牧场与现代新兴海洋产业以及海洋第三产业的联结。③融资方式更加多样,大幅提升了资本网络通道的畅通程度。除了传统的银行借贷、个人投资、村集体集资等方式以外,企业间的股权融资进一步扩大,同时牧场企业还通过上市融资、母公司与衍生子公司间的融资、企业的跨界投资等方式拓宽了资金流动的通道。④资本流动的地理空间扩大,吸引了来自北京、天津、济南、上海、深圳等城市的企业投资,资本流动网络突破本地化限制,并首先以经济发达城市为节点开始异地拓展。整体上看,本时期多以单个海洋牧场为中心形成资本流动的独立网络子群,牧场与牧场之间尚无资本往来,处于未连通状态,整体网络的连通性欠佳(图3)。
图3 传统牧场大发展及向现代牧场过渡阶段的资本流动网络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23)2767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图5同。

Fig.3 Capital flow of the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ranches and the transition to modern ranches

3.3.3 牧场生产网络成为海洋渔业生产网络的主体

2012—2017年,烟台逐步发展出投礁型、底播型、田园型、装备型和游钓型等特色鲜明的海洋牧场,并以此带动了上下游产业的优化发展,海洋牧场生产网络成为海洋渔业生产网络的主体。本阶段生产网络的特点有:①海洋牧场企业成为最主要的网络中心节点,且被真正冠以“海洋牧场”的名称,获得了自上而下的发展,大量不同规模、不同特色的牧场企业涌现出来,在生产网络中发挥联结、纽带与辐射作用。②与生产网络的下游产业相比,上游产业变化更为显著,科技开发类的产业在本阶段获得更快发展,新增大量有关牧场建设、管理、运营等技术开发的企业主体,说明海洋牧场产业创新的科技支持力度不断增大。③海洋牧场下游产业的创新相对迟缓,此时牧场主要力量集中在开发建设以及运营管理的上游产业层面,下游产业依旧以海产品加工贸易为主,新兴海洋产业发展较慢。此外,游钓型海洋牧场作为海洋一三产业融合的先行典范与滨海观光、休闲垂钓等海洋旅游产业联结紧密,开拓出海洋牧场上下游纵向网络之外的横向联结网络,大幅加快了生产网络的立体化发展,有利于未来现代化海洋牧场综合功能的开发。

3.4 现代海洋牧场快速发展阶段(2018年至今)

3.4.1 创新源网络演进至复杂全联通的相对成熟期

2018年是烟台海洋牧场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全国首届海洋牧场建设现场会在烟台召开,国家发展改革委、农业农村部确立山东为开展现代化海洋牧场建设综合试点,烟台成为重点试点城市,至此烟台步入了发展深水网箱、综合平台、养殖工船等深远海养殖的现代海洋牧场的快车道。此时创新源网络的联结通道更加多元,网络结构更为复杂,网络发展进入相对成熟的复杂全联通时期(图4)。具体来说:①随着网络节点与通道增多,规模较大且中心势较大的星型交织子网络显著增多,由海洋工程类的单一子网变为多个子网共存的复杂网络;同时中心节点增多且类型更为丰富,在大型集团公司的基础上增加高校、科研院所和政府服务机构等类型。②网络连通性更强,多个子网络均为强联通子网络,且子网不再孤立存在,彼此之间又通过桥接点相连,使得整体网络中全联通的子群规模越来越大。本阶段除了以鲁东大学为中心节点的子网尚属于独立子网以外,其余较大规模的子网均已联通一体。其中,中介中心度较高的主要桥接点包括山东省海洋资源与环境研究院(0.19)、中科院海岸带研究所(0.15)、烟台市海洋经济研究院(0.12)、山东广为海洋科技(0.11)、中国海洋大学(0.10)等,可见起到桥梁纽带作用的中介中心多为海洋科研院所,它们是联结网络行动者,进而畅通网络资源的关键。③本阶段网络密度值仅为0.0216,低于前述2个阶段,网络结构更加松散,这意味着在网络规模快速变大的情况下,节点之间实际合作的频数与理论上可能的联结数目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创新网络目前仅对其中的部分行动者影响较大,网络仍有较大影响潜力尚未发挥,例如图5中的两点或三点合作的孤立成分,网络对此类节点的影响力并不大,这也恰恰说明创新节点融入网络需要时间与社会资本的积累,节点的实体数量可以短时间内急剧增多,但社会资本却需要长时间的积累、维护与发展。
图4 相对成熟的复杂全联通的创新源网络

Fig.4 Complex and fully connected innovation source network at the relative maturity period

图5 现代牧场快速发展阶段的资本流动网络

Fig.5 Capital flow of modern ranches at the rapid development stage

3.4.2 资本传导网络呈现新变化

2018年以来,烟台海洋牧场进入由数量扩张转为高质量创新发展的关键阶段,大型深远海牧场平台的建设、智能网箱的制造等都需要相当规模的资金投入,这一时期的资本流动强度较之前明显增强,资本流动网络呈现新的特征(图4)。具体来说:①政府对海洋牧场的财政支持达到空前力度。一方面,山东省积极推行财政投入方式的创新改革,首次出现省级财政资金对海洋牧场的股权投资,为海洋牧场的现代化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同时也发挥了国有资产在产业发展中的导向作用;另一方面,烟台市政府对海洋牧场相关的种苗繁育基地、智能设施、配套装备等项目给予全链条补助,大大提高了牧场企业现代化转型与创新的成效。②私募基金与创投公司成为海洋牧场重要的股东节点。本时期海洋牧场股东节点数量达到37个,较上一阶段实现翻倍,其中私募基金与创投公司10家,占比27%,成为海洋牧场资本投入的重要力量,也体现出投资者对海洋牧场产业发展的良好预期。同时,资金实力雄厚的海洋工程企业通过跨界投资的方式,转型成为海洋牧场的股东,进一步丰富了牧场的股东类型。③海洋牧场资本网络增加了保险通道。作为间接融资方式,本时期首次出现了海洋牧场的专有保险,为深远海装备型海洋牧场提供了风险保障,有效提高了其资金链的韧性与完整性。④网络通道更加密集,网络连通度提高。本阶段首次出现牧场与牧场之间的股权投资,以及同一股东投资多家海洋牧场的现象,新增的资本流动通道将前阶段多个独立网络子群相互联结,提升了资本传导网络的连通度,进而使得牧场企业间的利益相关性增强,产业集群化程度提高。

3.4.3 生产承接网络演进为产业融合的复杂网络

2018年以来,海洋牧场生产网络发生了较大变化(图6)。具体来说:①海洋牧场产业内的生产合作显著增多,即生产不再单纯以产业链上下游的合作为主,位于产业集群内的牧场同行之间相互依存、互助合作的程度大幅提高。一方面大型海洋牧场内部的前后向一体化程度提高,形成研发、育种、养殖、多产融合的综合型海洋牧场集团,与其他牧场企业在增殖放流、苗种培育、牧场科技开发、企业股权等多方面存在交集与合作,牧场与牧场间的关系更加多元;另一方面大型海洋牧场与小型的养殖合作社、散户渔民、陆基循环水养殖工厂等合作不断增多,形成以“大渔带小渔”“海陆接力”的海洋牧场生产模式。②本时期生产网络的产业间横向联结更为广泛,进一步拓宽了网络空间。现代海洋牧场的深远海智能网箱以及大型综合牧场平台,为多种产业的融合发展提供了基础与条件。其中牧场平台与休闲旅游业的融合已相对成熟,综合牧场平台除养殖功能以外,还具备了海洋观光、休闲垂钓、科普研学、海鲜采捕体验、商务会议等多种功能,体现了一三产业的融合。此外现代化的牧场平台与风电能源产业、5G数字产业、智慧海洋科技服务等也实现了加速融合,有效利用了海上风电资源、大数据、物联网等技术,促进了智慧养殖、数字养殖的发展。③本阶段海洋牧场的下游产业取得了较大的创新成绩,表现在海产品贸易方面,出现精细化养殖的高端产品的定制贸易,如海参等海珍品的定制化养殖;在海产品加工方面走向附加值更高的深加工,如海参活性肽等系列功能产品。同时,海洋生物医药产业在本时期也实现较大的创新跨越,作为烟台市重要的海洋新兴产业,已形成国内一流的海洋生物产业集群,海洋牧场作为其上游产业,与海洋生物集群网络相互交织嵌入,形成二者相融合的模糊产业边界。
图6 现代海洋牧场快速发展阶段的生产网络

Fig.6 Production network of modern marine ranch at the rapid development stage

4 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作用机制

将同一时间断面的创新源网络、资本传导网络以及生产网络叠加考虑,可以发现其由单网相对孤立不断走向多网融合,彼此交织互嵌,共同促进产业创新螺旋式上升。多重网络存在要素独立尚未成网的政府主导、资本与生产网络交织的资本主导、多网融合的创新源主导,以及再次由政府推动新一轮创新的发展过程(图7)。
图7 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关联性演进

Fig.7 The correlation evolution of multiple networks for innovation in the marine ranch industry

4.1 要素独立,政府主导

由于海洋资源管理的特殊性,世界各国海洋牧场的起步大多受政府政策推动,日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开始了全国的“栽培渔业”计划,韩国于1998年开始实施“海洋牧场计划”。在烟台海洋牧场萌芽与蓄势阶段的较长时间里,创新也主要依托政府的力量,创新系统各要素较为独立,未形成网络(图7a)。创新主体多为政府主导的行业技术服务部门,极少有企业主体,创新活动主要由政府引导推进,围绕养殖过程中如何防病害、增产量而开展技术研发。养殖企业的资本来源也主要靠政府的财政补贴以及政策引导下的银行低息贷款,生产网络主体表现为政府引导下的独立生产点,未形成真正的牧场生产网络,此阶段属于政府主导型的创新。

4.2 部分交织,资本主导

21世纪初海洋牧场起势发展,投礁、底播、网箱养殖等牧场生产方式兴起,此时多重网络关系演进的最大特点表现在资本网络与生产网络开始交织融合,资本的逐利性使其大量涌入新兴的海洋牧场生产企业,同时某些实力雄厚的牧场企业也展开了对下游企业的投资,拓展了产业链的下游分支,因此,与创新源网络和牧场生产网络相比,资本流动网络是海洋牧场产业创新较早嵌入的网络。牧场企业作为生产网络的主体,是资本流动的承接者,而同时作为资本网络中的投资方,又是资本流动的发出者,其双重角色将资本网与生产网联结起来,加速了两大网络的融合,并由此将海洋牧场产业发展推向快车道(图7b)。此外,本阶段海洋牧场为传统型牧场,技术密集度不高,产业的起势发展更依赖资本的注入,属于资本主导型。此时海洋牧场产业创新所嵌入的创新源网络则主要起到配套服务的作用,生产网络对于创新源网络的依赖程度不高,创新源主要侧重海水养殖、育苗等技术的研发,且多为自主研发,联结合作少,以养殖技术开发成果服务于牧场企业的生产发展。

4.3 多网融合,创新源主导

随着海洋牧场进入传统牧场向现代牧场转变的时期,创新引领作用得到凸显,多重网络形成以创新源网络为主导、多网融合的态势(图7c)。此阶段创新源网络在网络规模、主体数量、结构密度等方面都获得了快速发展,海洋科技开发类的创新型企业增多,助力海洋牧场的现代化转型,企业与企业间的创新合作增多,大型海洋牧场开始设立自己的研发部门甚至独立的研究院,成为创新源网络中重要的创新主体,进而联结了生产网与创新网。此外,大型牧场企业作为投资主体继续扩大对外投资范畴与规模,例如海洋牧场与滨海旅游业的产业融合,由资本网络将创新要素传导至关联产业,拓宽了下游产业的承接领域,进一步联结了生产网与资本网。至此,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嵌入以创新为主导的生产、资本与创新源相互交织的多重网络。

4.4 多网融合,创新源主导,政府引领新一轮创新

随着海洋牧场现代化快速发展,产业创新多重网络进一步交织融合,形成更加立体化且一体化的复杂网络,并且在政府的引领下进入新一轮的螺旋式上升阶段(图7d)。首先,创新源网络主导作用更加突出,资本网与生产网已很大程度嵌入创新源网络,资本网络中出现多种新型的资本运营模式以及私募、创投等投资主体类型;生产网络中除了牧场生产企业以外,其上下游产业也一同嵌入创新源网络,其中牧场建设与管理类的上游产业技术密集度不断提高,加快现代深远海海洋牧场的建设,而同时海洋牧场下游生产的深加工和高附加值方向使得整体产业链获得快速升级。其次,生产网络出现了牧场与牧场在资本与创新行为等方面的合作,进一步使生产网、资本网与创新源网的互嵌程度提高,网络关系更加多元。最后,本阶段政府引领创新的力度再度提高,政府以多种形式嵌入各类网络,激发网络主体的创新行为,串联各大网络,提高其网络关系紧密度,引领海洋牧场新一轮的产业创新。表现在创新源网络、资本网络以及生产网络中都出现了政府的直接参与,包括创新源网络中海洋资源管理开发部门、海洋环境管理部门和渔业技术服务部门等政府主体;资本网络中直接投资海洋牧场或给予企业发放产业补贴等政府参与方式;生产网络中对海洋牧场产业总体规划的制定等。在多重网络相互作用不断加深的背景下,适当的政府政策将海洋牧场产业推进更高层次的创新循环,促进多网叠加下的创新源不断产出新成果,并通过资本传导至产业环境优越的生产领域,从而将创新不断推向螺旋上升。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

基于海洋牧场产业,探讨其创新过程中多重网络的演进与作用机制,得出如下结论:
①产业创新是一个具备自组织、自强化的创新系统,在内生与外生力量的共同作用下获得动力与发展,开放性与网络化是其鲜明特点。基于系统动力学理论,得出产业创新嵌入在由创新源网络、传导网络和承接网络所构成的多重网络中。单网存在由简单到复杂的发展特点,网络主体的数量与类型不断增多,联结通道更加密集,网络连通性逐步增强,网络空间持续扩大;多网逐步交织互嵌,彼此依赖与作用程度提高,形成一体化与立体化的多重网络,并以开放的状态不断拓展多维产业边界,最终与其他产业网络交织相融,形成多产融合、边界模糊的复杂创新网络系统。
②海洋牧场的多重创新网络有着各自不同的演进特点。创新源网络主体起初仅有少量科研院所,逐步出现大量企业主体,且随着产业技术密集度的提高,企业节点成为创新力最主要的发源点。企业与外界联结方式由创新成果的权力转移转变为联合开发,节点间的知识流动使创新源网络空间最易突破本地化。资本传导网络结网最早,将尚未成网的单一政策或技术产生的创新力传导至产业实体,促进产业发展壮大。资本网络投资主体由传统的银行、政府转变为股东企业、创投公司、私募基金等多种类型,股权投资为网络主要联结方式,跨界融资、上市融资以及保险融资等成为新兴融资方式,资本网络空间以经济发达城市为首展开异地拓展。生产网络由产业链上下游的纵向联结逐步增加产业内和产业间的横向联结,网络立体化明显。生产网络除了产业链下游的加工贸易以外,较难突破本地空间。
③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基于多重网络的相互作用而进行。在政策推动下,资本要素首先结网,成为海洋牧场产业早期嵌入且影响力较大的网络,并与生产网络不断融合。产业进入现代阶段后,多重网络相对成熟,创新源网络作用增强,成为多重网络的主导网络,网络范围越来越大,网络主体逐渐囊括了资本传导网络与生产网络的主体。此时,生产网络在承接创新力的同时倒逼创新源网络不断产生新的创新力,继而再次由资本流动将创新成果传导至政策与生产条件适宜的地方,形成更高层级的产业创新循环。

5.2 讨论

①海洋牧场有其自身产业特点:一是,与新兴的高新技术产业不同,它由传统的海水养殖业发展而来,遵循一般传统产业“起步—壮大—转型—现代化”的发展过程,其产业发展初期并非首先由技术创新推动,而是主要依赖政策与资本,以知识、技术为核心的创新源网络往往在产业现代化转型时才开始发挥巨大作用。二是,其生产过程对自然资源依赖性较高,资源开发需要较大规模的资金投入,且风险较大,因此由风投资本与政府专项资金等构成的资本网络对产业发展尤为重要。三是,与一般加工制造业不同,海洋牧场养殖产品的市场需求弹性低于一般工业制成品,对市场需求的敏感度偏低,其创新过程更加注重政府政策的引导。因此,对于此类产业在创新过程中应格外注重政策机制的作用,产业初期政策重点应放在搭建适当的资本流动网络上,进而促进生产网络的完善,在产业转型期应重点营造技术创新环境,推动产业创新系统的高阶发展。
②以典型案例区烟台作为研究区域,探讨海洋牧场产业创新多重网络的演进特点及其作用机制,所得结论对于我国北方增殖型海洋牧场的创新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性,对南方资源养护型的公益性海洋牧场未有涉及。本文尚存在诸多研究不足和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例如在构建产业创新分析框架时,对于系统外生变量的考虑不够全面,仅重点考虑了政府政策的影响,而对于国际合作和生态环境适应等方面的因素缺少探讨,这也是后续需进一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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