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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 Vol. 44 >Issue 7: 96 - 105

DOI: https://doi.org/10.15957/j.cnki.jjdl.2024.07.010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and Mechanism of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Promoting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 TANG Chunling , 1, 3 ,
  • LUO Zihao , 2, ※ ,
  • XUE Hongchang 2 ,
  • TANG Zegang 4
Expand
  • 1. School of Economic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and Technology，Changsha 410004，Hunan，China
  • 2. School of Economics，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Hubei，China
  • 3. Research Center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Economic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and Technology，Changsha 410004，Hunan，China
  • 4. Bangor College，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of Forestry and Technology，Changsha 410004，Hunan，China

Received date: 2024-01-13

  Revised date: 2024-05-21

  Online published: 2024-09-13

Fold

Abstract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FDI),as a primary form of global capital flow,plays a crucial role in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promotion i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Based on inter-provincial panel data of China from 2003 to 2021,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evaluation system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measures the index of provincial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demonstrates the spatiotemporal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t uses fixed effect model and spatial Durbin model to analyze the impact and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s of OFDI on China's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explores the mechanism of OFDI on China's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1)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ex shows an obvious upward trend,and basically presents an uneven spatial distribution which is higher in the east of China than that in the west of China. 2) OFDI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China's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this conclusion remains robust after considering a serie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3) OFDI can not only driv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within the region,but also has significant positiv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s to promot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neighboring provinces. 4) OFDI can promot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by promoting the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ndustrial structure,the improvement of employment level,and the optimal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Key word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OFDI); type of investment motivation;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employment level; optimal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industrial transfer

Cite this article

TANG Chunling , LUO Zihao , XUE Hongchang , TANG Zegang .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and Mechanism of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Promoting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J]. Economic geography, 2024 , 44(7) : 96 -105 . DOI: 10.15957/j.cnki.jjdl.2024.07.010

随着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成为当前的重点工作。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加快建设贸易强国”。在新时代背景下，中国劳动力、土地要素等低成本优势逐渐向人才和技术优势转变，但“低端嵌入”国际价值链分工体系不利于培育国际合作竞争新优势。因此，必须建立基于自身发展优势的国内国际循环模式，增强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联动效应，推动资源整合效率提升，促进发展模式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为经济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作为中国“走出去”战略的核心组成部分，是优化生产要素跨国配置，服务国内经济增长与结构调整，提高生产效率和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平台和载体。在当前中国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研究OFDI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和作用机制，有助于深化对区域经济发展的系统性理解，揭示不同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机制，从而促进地区之间的深入合作与交流，更好地优化资源配置，为政府和相关部门的决策提供有益的理论和实证支持。
现有关于OFDI和经济高质量的研究主要从以下3个方面展开：①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的测度。相关的度量方法分为两类。一是从效率视角测度经济高质量发展[1-3]。二是构建多维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计算综合指标测算经济高质量发展得分[4]。②OFDI对宏观经济的影响。现有研究表明，OFDI可以显著提高经济增长的数量和质量[5-7]，推动区域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提升[8]。Ren等认为OFDI可以通过提高技术创新、升级产业结构、缓解资本错配来提高母国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9]。此外，OFDI具有“污染光环”效应[10]，可以通过技术创新和产业结构升级等途径降低污染排放[11]。③OFDI的空间溢出效应。Potterie等发现大国OFDI能带来正向的研发效益，证实了OFDI对母国的逆向溢出效应[12]。He发现OFDI对区域创新能力具有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13]。通过文献梳理发现，现有研究大多关注OFDI影响宏观经济的单一层面，较少探讨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且缺乏空间溢出效应的讨论。为此，本文从理论层面分析O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理，从实证层面检验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空间溢出效应，并从产业结构升级、就业和资源配置效率三方面探究内在影响机制。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O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分析

OFDI按照投资动机可以分为市场寻求型、当地生产型、技术寻求型和资源寻求型[14-15]。各种类型的OFDI对推动本国经济增长、经济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等具有重要作用，继而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具体分析如下：
①市场寻求型OFDI。该类型OFDI是以开拓或扩大海外市场为目标，能够在促进本国企业出口的过程中提高企业的技术和管理能力，进而提升国内经济运行效率，促进经济的增长[5]。同时，为了获取竞争优势，对外投资企业通常也会采用更加清洁的生产方式，促进绿色技术进步，减少企业污染排放[10]。
②当地生产型OFDI。该类型OFDI是为了降低生产成本，淘汰落后产能，将国内边际产业向海外转移。国内处于比较劣势的产业转移一方面可以提升要素的边际生产率，另一方面可以推动国内新兴产业发展，由此提高经济效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16]。
③技术寻求型OFDI。该类型OFDI是为学习和获取发达国家的技术以实现技术创新。相关企业通过研发合作和技术交流等不断吸收东道国的先进技术，还会通过良性的研发成本分摊和研发收益反馈等提高母公司技术能力，并促使企业加强技术引进和研发投入，由此促进经济创新发展。此外，技术寻求型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还会推动企业传统粗放生产模式的转型，从而抑制碳排放和环境污染[17-18]。
④资源寻求型OFDI。该类型OFDI是为寻求母国相对稀缺的自然资源，以缓解能源稀缺压力。资源寻求型OFDI企业通过获取国内相对稀缺的资源和能源支持了本国新兴产业的生产和发展，促进了本国经济结构的改善[19-20]。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1：OFDI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现有研究普遍发现OFDI会对其他地区产生“空间溢出效应”[8]。具体来说，OFDI会通过促进地区间的人才、技术和资本等要素流动，加深跨区域产业间的互动、关联和转移，并通过示范效应和竞争效应推动其他地区技术的整体进步，向周边地区传递先进技术，提高其他地区的技术创新水平，促进整体技术进步和产业的优化升级，优化其经济结构，提升其经济效率[21]。此外，由于OFDI有助于地区生产获得规模经济，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和技术进步，进一步增强地区经济发展潜力和竞争力，这使得其他地区可能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较大的竞争压力也促使其他地区提升创新水平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从而优化资源配置，促进自身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OFDI在促进自身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同时，也会对其他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正向空间溢出效应。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2：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具有正向空间溢出效应。

1.2 OFDI对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机制分析

OFDI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有效手段[14]，同时是提升就业和实现资源要素优化配置的重要途径[22]，而产业结构升级、稳定就业、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因此，本文从产业结构升级、就业和资源优化配置角度分析OFDI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中介机制。
①产业结构升级是产业部门合理配比和技术革新的动态过程[23]。OFDI主要通过两个理论机制影响母国产业结构升级进而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一是产业结构合理化，表现为OFDI促进产业间的协调能力和关联水平加强。具体来说，参与国际竞争的OFDI的企业必须通过技术创新提高自身竞争优势，同时倒逼前后双向关联产业改进产品质量和技术工艺，通过产业间的供求关联、技术关联等带动母国产业结构均衡优化[24]。此外，资源寻求型OFDI可以解决国内产业发展的资源约束瓶颈，促进相关产业专注技术研发，增强与上下游产业的衔接与协调耦合。二是产业结构高级化，集中体现为OFDI促进产业技术持续更新和产品技术含量提高。一方面，实施OFDI的企业参与激烈的国际竞争，通过学习、模仿、逆向技术溢出等途径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另一方面，投资国通过OFDI促进“夕阳产业”向国外转移，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释放空间，促进生产要素从低效益、低附加值产业向高效率的技术密集型产业转移，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推动产业结构向高级化方向演进[25]。现有研究表明，产业结构合理化有利于提高城乡劳动力报酬，缩小城乡差距，改善社会整体福利水平[26]；产业结构高级化有利于打破经济结构的低端锁定，改变高污染、高能耗、低效益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促进经济社会绿色化和低碳化，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3：OFDI可以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②鼓励企业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对于拉动国内就业具有重要作用，具体表现在规模效应、中间产品效应和非生产性人员就业效应3个方面。首先，市场寻求型OFDI将母公司产品出口到东道国市场销售，有利于母公司扩大生产规模，降低平均生产成本，进而促进劳动力雇佣[15]。其次，资源寻求型OFDI会在东道国投资设厂开发自然资源，并将关键性资源等中间产品出口到母国进行后续生产，因而能够在扩大母国产业规模的同时带动就业。最后，非生产性人员就业效应主要发生在技术寻求型和当地生产型两类OFDI中。技术寻求型OFDI在经营过程中与境外高新技术企业展开技术竞争与合作，带动母公司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27]；当地生产型OFDI按照要素密集度在不同的国家投资设厂，海外业务的拓展增加了母公司对管理和服务人员需求[28]。总体而言，不同类型的OFDI对母国就业都存在促进作用。实现充分就业一方面有利于稳定基本民生大局和经济基本盘，促进发展成果为人民共享[29]；另一方面有利于实现劳动力资源充分利用，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拉动消费和投资，从供需两侧畅通国内经济循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4：OFDI可以通过促进就业水平提升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③OFDI作为生产要素跨国配置的重要方式，能够通过边际产业转移、提高企业经营效率、生产要素跨国流动等途径促进资源优化配置。首先，“边际产业转移”转移理论指出，OFDI可以促进母国比较劣势产业国际转移，促进生产要素从低收益部门向高收益部门流动，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其次，OFDI通过高端嵌入的方式参与产业链分工，通过资源共享、模仿跟踪等方式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通过溢出效应提高母公司的技术水平和资源利用效率，进而通过竞争效应提升母国企业整体的经营效率，促进资源优化配置[30]。最后，OFDI能够促进生产要素按照市场原则在全球范围内优化配置，有利于缓解国内过度投资，转移过剩产能，释放生产要素，促进高效率企业发展，最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31]。按照要素报酬与边际产品价值相等的原则进行资源配置是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的内在要求，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环节。相关研究也表明，资源优化配置在激发要素活力、释放错配资源、提振市场信心等方面具有诸多益处，能够释放经济增长潜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32]
由此，本文提出假设5：OFDI可以通过促进资源优化配置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2 研究设计

2.1 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从基本经济学意义上讲，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指“能够更好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真实需要的经济发展方式、结构和动力状态”[33]，其目标是实现高效率、公平和绿色可持续的发展[34]，判断标准包含经济发展的有效性、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分享性等方面，是数量和质量的有机统一。本文首先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借鉴已有研究[4]，从经济结构优化、创新驱动发展、资源配置高效、经济增长稳定、区域协调共享、产品服务优质、基础设施完善、生态文明建设、经济成果惠民9个子系统出发，构建包含39个测度指标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表1）；然后，采用极差法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运用熵权TOPSIS方法测度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
表1 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Tab.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regional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目标 子系统 准则层 指标层 测度方法及说明 指标属性
经
济
高
质
量
发
展
指
数		 经济结构优化 产业结构 产业结构高级化 第三产业增加值/第二产业增加值 正向
产业结构合理化 使用泰尔指数测度产业结构合理化 负向
创新驱动发展 创新投入 R&D人员投入强度 R&D支出/GDP 正向
R&D经费投入强度 R&D人员数/全部从业人员数 正向
创新产品数量 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项目数的自然对数 正向
创新产出 专利数量 国内三种专利授权数的自然对数 正向
创新贡献 创新产品收入 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新产品销售收入的自然对数 正向
技术市场成交额 技术市场专利成交额/GDP 正向
资源配置高效 资本效率 资本生产率 GDP/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额 正向
劳动效率 劳动生产率 GDP/全部从业人员数量 正向
能源效率 能源生产率 GDP/万t标准煤 正向
土地效率 土地生产率 粮食总产量/耕地总面积 正向
经济增长稳定 产出稳定 经济波动率 实际GDP增长率 负向
价格稳定 生产者物价指数 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 负向
消费者物价指数 居民消费价格指数 负向
就业稳定 失业率 城镇登记失业率 负向
区域协调共享 地区收入共享 地区收入共享水平 各省份人均GDP/全国人均GDP 正向
地区消费共享 地区消费共享水平 各省份居民消费水平/全国平均消费水平 正向
城乡收入协调水平 城乡收入水平对比 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 负向
城乡消费协调水平 城乡消费水平对比 城镇居民消费支出/农村居民消费支出 负向
产品服务优质 产品质量 产品优等品率 产品优等品率 正向
产品质量损失率 产品质量损失率 负向
服务质量 服务产业重视度 第三产业增加值/GDP 正向
服务产品高级度 高星级（四星级＋五星级）饭店密度 正向
服务消费优化度 旅游总收入/游客总人次 正向
基础设施完善 硬性基础设施完善度 交通设施完善度 人均公路里程数 正向
医疗设施完善度 人均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 正向
环卫设施完善度 每万人拥有公共厕所 正向
软性基础实施完善度 教育设施完善度 普通高校密度 正向
文化设施完善度 人均拥有公共图书馆藏量 正向
网络设施完善度 人均互联网宽带接入端口数 正向
生态文明建设 环保绿化 环保治理投资 工业污染治理投资完成额的自然对数 正向
建成区绿化覆盖率 建成区绿化覆盖率 正向
污染减排 单位GDP废水排放 化学需氧量排放量/GDP 负向
单位GDP废气排放 SO2排放量/GDP 负向
单位GDP固体废物排 一般工业固体废弃物产生量/GDP 负向
经济成果惠民 收入福利 人均可支配收入 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正向
消费福利 人均消费支出 居民人均消费支出 正向
健康福利 人口死亡率 人口死亡率 负向
教育福利 人均教育支出 财政教育支出/总人口 正向

2.2 计量模型构建

为实证分析OFDI与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本文构建双固定效应模型如下：
s c o r e i t = β 0 + β 1 o f d i _ f l o w i t + β 2 ∑ c o n t r o l s i t + μ i + ν t + ε i t
式中：i和t分别为省份和年份；μi为个体固定效应；νt为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误差项；score为通过熵权法TOPSIS测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ofdi_flow为OFDI强度，相较于存量，OFDI流量可以更加直观的体现了OFDI的变化和发展状况。因此，本文采用OFDI流量占GDP的比重来衡量[31]。同时，本文选择如下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控制变量controls[1]。①政府干预程度（lngi）：采用政府财政支出的对数衡量。②金融发展规模（fdi）：采用金融机构本外币年末贷款余额与GDP之比衡量。③教育水平（lnedu）：采用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招生数的对数衡量。④基础设施建设（path）：采用公路总里程与地区面积之比衡量。⑤社会消费水平（consum）：采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与GDP之比衡量。⑥外商直接投资水平（lnfdi）：采用实际利用外资额的对数衡量。
同时，为了研究O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可能存在的空间溢出效应，本文通过LM检验、Hausman检验、LR检验等建立如下静态和动态空间杜宾模型：
s c o r e i t = ∂ 0 + ∂ 1 o f d i _ f l o w i t + ∂ 2 ∑ c o n t r o l s i t + ρ W s c o r e i t + θ W o f d i _ f l o w i t + γ ∑ W c o n t r o l s i t + μ i + ν t + ε i t
s c o r e i t = ∂ 0 + ∂ 1 l . s c o r e i t + ∂ 2 o f d i _ f l o w i t + ∂ 3 ∑ c o n t r o l s i t + ρ W s c o r e i t + θ W o f d i _ f l o w i t + γ ∑ W c o n t r o l s i t + μ i + ν t + ε i t
式（2）为静态空间杜宾模型，在式（2）中进一步加入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滞后项，构建式（3）的动态空间杜宾模型。ρ表示空间自相关系数，本文选取地理邻接矩阵、地理距离矩阵和经济距离矩阵作为空间权重矩阵W，所有控制变量均与式（1）相同。
根据理论机制分析，OFDI可以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产业结构高级化、就业和资源优化配置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为进一步探究O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构建如下中介效应模型：
m e d i a t o r i t = δ 0 + δ 1 o f d i _ f l o w i t + δ 2 ∑ c o n t r o l s i t + μ i + ν t + ε i t
式中：mediator为中介变量，表示省份i在t年的产业结构合理化（stru）、产业结构高级化（ais）、就业水平（lnjob）和资源优化配置（te）情况。各中介变量的测算方法如下：
①产业结构合理化（stru）。采用泰尔指数的倒数测算区域产业结构合理化。泰尔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T h e i l i t = ∑ m = 1 3 Y i m t l n Y i m t / L i m t ,     m = 1,2 , 3
式中： Y i m t表示i地区第m产业在t时期的产值占GDP的比重； L i m t表示i地区第m产业在t时期的就业人员数占全社会就业人员数的比重。当Theil=0时，各部门生产率水平相同，产业结构处于均衡状态，反之，产业结构偏离均衡状态。由于泰尔指数是逆向指标，因此，本文对泰尔指数的倒数进行极差标准化处理，以此测度地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
②产业结构高级化（ais）。参照李虹等的做法[35]，采用第三产业增加值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比值测度区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
③就业水平（lnjob）。参照董艳梅等的做法[36]，采用期末全社会从业人员数的对数衡量区域就业水平。
④资源优化配置（te）。借鉴石大千等的研究[37]，采用全要素生产率衡量资源优化配置。测算全要素生产率涉及的投入指标包括全社会从业人员数和固定资本存量，产出指标为实际GDP。其中，固定资本存量采用永续盘存法核算，基期的固定资本存量为2003年的固定资本形成额除以10%；实际固定资本形成额采用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进行平减；每年的折旧率为9.6%。在此基础上，运用SBM模型测算全要素生产率[8]。

2.3 数据来源及描述性统计

由于中国OFDI统计始于2003年，因此，本文选取2003—2021年全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除西藏、港澳台地区外）（以下简称省份）的面板数据对OFDI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实证分析。所有数据均来源于历年各省份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金融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部分缺失数据通过线性插值法补齐。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变化特征

3.1.1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间演变特征

本文通过绘制箱线图和趋势图分析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间演变趋势发现，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稳步上升的趋势（图1）。其中：①2003—2012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较低，增长缓慢，区域差距相对较小。这一时期，中国以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模式实现经济高速增长，但经济增长质量处于较低水平。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中国以低端嵌入的方式参与全球产业链分工，技术创新能力弱，产品附加值低，限制居民收入水平提升；另一方面国内形成了以重化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资源环境压力大，生态环境质量亟待改善，居民整体福利水平较低。②2013—2021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大幅提升，但区域差距逐渐扩大。这一时期，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产业链地位逐渐攀升；政府加大环境规制力度，淘汰落后产业，生态环境质量逐渐改善，居民获得感、幸福感增强。但是，东部相较于中西部地区在经济增长水平、创新要素集聚、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治理等方面存在优势，人才、技术等创新要素向东部地区集聚导致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存在扩大趋势。
图1 2003—2021年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变化

Fig.1 Change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ex in China in 2003-2021

3.1.2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演变特征

本文采用地图可视化方法分析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演变格局发现，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明显的区域分化特征（图2）。其中，北京、天津、上海、辽宁、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东部省份始终处于较高水平和高水平区间；山东、陕西、重庆等省份在研究期末进入较高水平区间；云南、贵州等西部省份始终处于低水平区间；山西、河南、河北、吉林、黑龙江等省份逐渐退化至较低水平或低水平区间。总体而言，研究期内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基本呈现东高西低的空间分布格局，且随着时间推移，区域差异未出现收敛趋势。究其原因，中国东部地区经济增长水平较高，在实现经济数量增长的同时兼顾社会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经济高质量发展优势明显；而中西部省份的产业结构以资源型产业为主，对高污染、高能耗、低效益的经济增长模式形成路径依赖，在经济数量增长的同时未能实现经济结构优化、生态环境保护、经济成果共享等多方面协调发展，制约了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提升。
图2 2003、2013和2021年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变化

注：基于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23）2767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

Fig.2 Evolution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ex at the provincial level in 2003，2013 and 2021

3.2 基准回归结果

为实证分析OFDI与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本文采用基准计量模型进行估计。由表2列（1）~（4）可知，在逐步加入控制变量和固定效应的过程中，ofdi_flow的系数始终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说明OFDI确实可以通过吸收东道国的先进技术，提高母公司技术能力，促使企业加强技术引进和研发投入，促进经济创新发展。同时，还可以帮助获取稀缺的资源和能源，支持新兴产业的生产和发展，减少企业污染排放，从而对推动本国经济增长、经济效率提升和经济结构优化等具有重要的作用，由此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支持了假设1。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Tab.2 Results of baseline regression

（1） （2） （3） （4）
ofdi_flow 2.178*** 1.899*** 1.616*** 1.854***
（4.217） （3.575） （4.443） （4.471）
lngi 0.026** -0.045*
（2.132） （-1.802）
fd 0.015 -0.004
（1.335） （-0.272）
lnedu -0.088** -0.083**
（-2.111） （-2.086）
path 0.029 0.014
（1.593） （0.770）
consum -0.028 0.030
（-0.952） （0.980）
lnfdi 0.001 0.003
（0.477） （1.618）
_cons 0.029*** 0.029* 0.176* 0.580***
（14.090） （2.025） （1.766） （2.765）
时间固定效应 No Yes No Yes
个体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N 570 570 570 570
R2 0.217 0.333 0.416 0.510
Adj. R2 0.215 0.310 0.408 0.488

注：***、**、*分别表示在1%、5%、10%水平下显著。括号内为t值。表3~表5同。

3.3 空间效应分析

上文结果表明，OFDI能够促进本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而根据理论分析，由于产业关联、要素流动和技术溢出等的存在，OFDI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还存在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因此，本部分通过空间杜宾模型进一步探究OFDI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可能存在的空间溢出效应。
表3为空间面板杜宾模型的结果，其中每个空间矩阵结果的第1列为静态空间杜宾模型的估计结果，第2列为动态空间杜宾模型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除了地理距离矩阵得到的空间回归系数外，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般回归系数和空间回归系数均在1%和5%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OFDI的确能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并且存在正向空间溢出效应，支持了假设2；同时，在动态空间杜宾模型中，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滞后项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明显的路径依赖特征，即存在动态效应。考虑到经济社会发展的惯性，当期经济高质量发展处于较高水平时，则下一期也将可能持续走高。
表3 空间面板杜宾模型结果

Tab.3 Results of spatial Durbin model

变量 地理邻接矩阵 地理距离矩阵 经济距离矩阵
L.score 0.430***（20.667） 0.430***（19.736） 0.419***（19.833）
ofdi_flow 1.779***（4.858） 1.322***（14.257） 1.733***（4.042） 1.333***（14.603） 1.648***（4.042） 1.257***（13.667）
W·ofdi_flow 1.280**（2.111） 0.791***（3.641） 0.739（0.441） -0.526（-1.313） 1.507***（3.251） 0.963***（4.134）
ρ 0.039（0.242） 0.049（0.775） -0.187（-0.939） 0.082（0.997） -0.017（-0.158） 0.059（0.963）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地区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时间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为了更加精确地分析OFDI的空间溢出效应，本文通过偏微分将总效应分解成直接效应和溢出效应。当在模型中加入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滞后项时，还存在短期效应。其中，直接效应是度量OFDI对本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溢出效应则衡量了OFDI的空间外溢效应，OFDI的空间效应分解结果见表4。结果表明，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直接效应、溢出效应和总效应在大部分情况下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即OFDI规模的扩大不仅对本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效应，也对邻近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溢出效应。这说明OFDI确实可以推动跨区域的要素流动，加深同周边地区的产业互动和关联，向其他地区传递先进技术、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从而通过示范效应和竞争效应等促进其他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
表4 OFDI的直接效应和溢出效应

Tab.4 Direct effect and spillover effect of OFDI

效应 地理邻接矩阵 地理距离矩阵 经济距离矩阵
长期直接效应 1.795***（4.596） 2.340***（15.137） 1.727***（3.690） 2.357***（14.289） 1.654***（3.836） 2.207***（14.519）
长期溢出效应 1.407***（3.605） 1.769***（4.575） 0.310（0.222） -1.086*（-1.819） 1.453***（3.262） 2.103***（4.797）
长期总效应 3.202***（7.033） 4.109***（10.517） 2.037（1.642） 1.271**（2.221） 3.108***（6.979） 4.309***（9.533）
短期直接效应 1.325***（14.973） 1.336***（14.697） 1.267***（14.511）
短期溢出效应 0.909***（5.179） -0.571（-1.608） 1.107***（5.358）
短期总效应 2.234***（12.698） 0.765**（2.218） 2.374***（11.643）
此外，不管是长期效应还是短期效应，直接效应均大于溢出效应。这说明相比于其他地区，OFDI对本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更加明显。最后，对比长期效应和短期效应，除了地理邻接矩阵的溢出效应和总效应外，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效应均远大于短期效应。这说明随着时间的推进，OFDI能够更加充分地发挥其在产业结构、就业创造等方面的作用，从而更显著地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同时，其他地区对OFDI溢出效应的“吸收”也会更彻底。因此，总体来说，OFDI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效应更大。

3.4 内生性与稳健性检验 ①

3.4.1 内生性检验

为了进一步解决双向因果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本文考虑使用ofdi_flow滞后一期、滞后二期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回归、系统GMM方法和工具变量法，以消除模型可能出现的内生性问题。回归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的结果与上文基本一致，说明在进一步解决变量内生性问题之后，实证分析所得结论依旧稳健。同时，AR（1）和AR（2）的值满足残差序列一阶序列相关、二阶序列无相关性的先验假设，Hansen检验也接受了工具变量均有效的假设，因而GMM的估计结果一致并且可靠。
同时，进一步使用工具变量法缓解内生性问题。具体来说，本文选择以下两个工具变量：M2的货币供给波动与各省份到最近沿海港口的距离（harbor）的交叉项M2·harbor以及M2的货币供给波动与各省份行政中心到海岸线距离（coast）的交叉项M2·coast。选择上述两个工具变量的原因如下：①上述两个变量均反映了各地区的地理特征，并不会直接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符合外生性假定；②距离沿海港口和海岸线越近的地区更接近国外市场，对外直接投资的动机更强，符合相关性假定。从本文估计结果来看，第一阶段回归的F值为18.133，大于10，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第二阶段回归的Hansen统计量的P值为0.339，无法拒绝工具变量外生的原假设。结果可知，在缓解内生性问题之后，OFDI仍能够正向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

3.4.2 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进一步引入熵权法测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score_robust）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代理变量、OFDI存量占GDP的比重（ofdi_stock）作为OFDI强度代理变量。回归结果表明，在更换被解释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后，OFDI仍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从而验证上文实证分析所得结论基本稳健。

3.5 作用机制分析

本文进一步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分析OFDI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
由表5列（1）（2）结果可知，产业结构合理化和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说明OFDI的确能够加强产业之间的协调能力和关联水平，促进产业技术含量的提升，由此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根据理论分析，产业结构升级通过改善社会整体福利、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据此，假设3得到验证。
表5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Tab.5 Results of mediation test

变量 stru ais lnjob te
ofdi_flow 10.265*** 1.394* 3.449*** 1.553**
（2.804） （1.910） （2.814） （2.135）
控制变量 Yes Yes Yes Yes
地区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时间固定效应 Yes Yes Yes Yes
N 570 570 570 570
R2 0.658 0.321 0.317 0.600
Adj. R2 0.642 0.290 0.285 0.581
由表5列（3）结果可知，就业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说明OFDI的确可以扩大出口和国内经济规模，有利于劳动力就业，并通过技术逆向溢出促进高技术人才就业。根据理论分析，就业水平提升有利于实现发展成果共享，由此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据此，假设4得到验证。
由表5列（4）结果可知，资源优化配置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说明OFDI确实能够促进资源优化配置，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根据理论分析，资源的优化配置能够促进增长潜能的提升，有利于经济效率的提高，从而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据此，假设5得到验证。

4 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2003—2021年中国30个省份为研究对象，采用熵权法TOPSIS测度了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展现了整体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时空演变特征；在此基础上，实证检验了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及作用机制。主要结论如下：①时间演变方面，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上呈现稳定上升趋势；空间演变方面，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明显的区域分化特征，基本呈现东高西低的空间分布格局。②OFDI显著促进了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通过改变测度方式、加入滞后项、应用系统GMM和引入工具变量后，结果仍然稳健。③由于产业关联、要素流动和技术溢出等存在，OFDI不仅能够促进本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还存在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能够推动其他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④OFDI能够通过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产业结构高级化、就业水平提升和资源优化配置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①突出优势领域，加强区域合作，实施经济高质量发展协同优化战略。东部地区应继续发挥资金、技术、人才、市场的优势，形成一批基础性、原创性的科研成果，持续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中西部地区必须摒弃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模式，依靠丰富的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等自然资源，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培育经济增长新动能。同时，应加强东部与中西部地区在产业技术研发、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治理等方面持续合作，充分发挥东部地区的辐射作用，实现以强带弱，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协同提升。
②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战略，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一方面，要完善企业对外投资政策体系。加快构建海外利益保护和风险预警防范机制，对投资企业给予法律保护，增强企业对外投资信心；对OFDI企业实施优先贷款政策，促进企业依托国际市场优化资源配置，增强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联动效应。另一方面，要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进一步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合作，通过签订双方或多方自由贸易协定、建立自由贸易区等途径提升投资便利化水平，为国内企业“走出去”提供良好的营商环境。
③充分利用OFDI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影响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协调发展。一是要进一步发挥长三角、珠三角等OFDI优势省市与周边地区的联动机制，促进OFDI量质齐升，推动经济质量稳中向好发展；二是要建立区域间OFDI合作共享机制，促进资金、技术等优质要素在不同区域间有序流动，实现OFDI企业异地创新合作，提升参与国际分工的市场竞争力，通过逆向技术溢出效应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④重视OFDI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首先，要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培育技术密集型产业国际竞争新优势。鼓励技术密集型企业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与发达国家建立产业技术联盟，在激烈国际竞争中开辟发展新赛道、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以国际前沿技术推动国内产业数字化和绿色化，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其次，要关注OFDI企业生产组织结构变化对劳动力需求的影响，一方面，鼓励企业开拓国际市场，扩大生产规模，增加劳动力雇佣；另一方面，随着OFDI对劳动力技能结构的改变调整劳动力供给层次，促进职业技术教育、高等教育均衡发展，为企业“走出去”进程中的多元劳动力需求奠定基础。最后，要支持国内“边际产业”和过剩产能向具有比较优势的国家转移，释放中国沉淀生产要素，集中资源发展优势产业，促进资源优化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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